今兒一大早灑掃的婆子提著掃帚沒掃除落葉塵土,卻在院子裡掃出兩個大活人來,登時嚇了一大跳。細細看來,可不是馮正儒與他的小麼兒丁貴兒。
兩人歪來扭去的抱在一起,睡的人事不知,身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霜,顯然在地上躺了一夜。不敢耽擱,忙叫人知會三夫人,將人搬回屋去,又請大夫熬藥,折騰一早上。
大夫沒來便發起高燒,燒的昏天黑地,滿嘴胡言。三夫人著實嚇壞了,娘家就這一個寶貝疙瘩,折在她手裡可了不得。
三房因著馮正儒,兵荒馬亂驚動了老夫人,琥珀過去瞧了兩次。心頭一跳,孟玉拆心虛道:「可有傳出什麼來?」
白露雖也擔心,卻更相信趙楚錚不會坑她家姑娘,壓低聲音道:「沒呢,那裡主僕倆都病著,誰還顧的上這個?」
沉吟片刻,孟玉拆道:「不可不防,你去找你琥珀姐姐,咱們昨兒與她一道走的,可沒在院子裡逗留。」
卻說馮正儒一病幾天奄奄的,府里雖沒傳什麼閒話,孟玉拆一顆心也吊著,連日來閉門不出,只在屋裡收拾東西。
這件事沒個定論,沈清蘭本備著後手,卻忙著赴長公主的宴,一時顧不了這許多。
趙楚錚年紀不大,且他本人對待選妃之事興趣缺缺,永嘉帝問起時,直言還不想娶個皇子妃回來管東管西。
長公主數回費心安排的碰面,便是調皮搗蛋的安成伯府小郡王趙文柏也去瞧了一回,偏他一次面也沒露。便知曉六皇子玩心尚重,成家之心還沒影兒。
於是不再在他身上費工夫,能應付只敷衍住就是,偏偏永嘉帝似乎格外上心,一個勁兒指派兒子積極些。
趙楚錚煩不勝煩,袖子一摔,往太極殿後殿坐的比皇帝還大爺,「人家家裡急著嫁女兒,怕是養不起攆出去單過,您急個什麼勁兒,我一口飯宮裡還是有的罷?」
瞧瞧這說的什麼話,永嘉帝抄起摺子就要丟過去,又一眼瞥見趙楚錚與他三分相似的輪廓,尤其那一副不耐煩蹙著濃眉的表情,與他年輕時如出一轍。
心頭倏忽便軟下來,下一刻肺裡面火辣辣的燒,燒的人幾欲咳嗽,強忍著一口氣,「你跟我這胡攪蠻纏也沒用,早些建府出去住去,少來歪纏我。」
依照慣例,皇子們成年娶親,後封王建府。得寵愛的允許常住京都,與親爹多加親近,百年後少不了好處。
不得寵愛的即使東宮虛位,也有可能叫皇帝攆去封地,遠遠的與皇位再無希望。趙楚錚似笑非笑,「您還怕我賴在皇宮不成,叫我住我也不住。」
這下奏本是真的飛過來了,他頭一低,恰恰躲過去,道:「你老懶的見兒子,也不用隨便塞個人去我後院,就沒不成親建府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