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鐘後,老胡已經坐在一輛軍用吉普副駕,低頭閱讀剛剛收到的簡訊,后座兩人忙著檢查車裡裝備,開車的正是白胖男人馮嘉師。後者剛剛活動完手腳跳上車,忽然想起什麼,敲敲方向盤:「聽說沒有,姓蘇那傢伙回來了,也不知道~」
他用手指虛點自己眼睛,意思自然是,姓蘇的染上紅眼病沒有。
「瓜皮,傻逼。」老胡哼了兩聲,把手機收進衣袋,「看丫不順眼,早晚找機會弄他。」
吉普車一陣風似的疾馳出老遠,又有兩輛車緊緊跟在後面。
幾個小時之後,遠在襄城的雷珊用力合攏麵包車大門,從錢夾拿出一小疊粉紅大鈔,塞給朝不停打哈欠的搬運工老王:「王師傅辛苦,我完事了。」
現金是ATM機取的,還是現代社會方便。
老王接過一張一張數,又望向東邊天際,樂呵呵的:「還是你們大學生說得准,一點事都沒有,變回來了。」
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吧?「赤炎」只是偶然情況,今天太陽正常,就此安然無恙萬事大吉,生活回到正軌。
雷珊看了溫暖明亮、和平時毫無區別的朝陽一眼,又看看雙眼淺紅的老王,忽然滿心憫:「您,昨天太陽那麼嚇人,您怎麼也,不跟家裡歇歇?」
「怎麼歇?」老王指指身後24小時倉儲超市,小心翼翼地把鈔票收進塑膠袋,又把塑膠袋塞進胸前口袋。「我是晚班,上午還睡著,我媳婦就打電話,說日頭變樣了。我一看,嚇一跳,那能怎樣?給經理打電話,經理說明天某某檢查,一個都不許少,請假就開除....」
雷珊默然不語。親眼看到喪屍之前,誰敢相信這種不死生物的存在?霧霾、暴雨、洪澇和乾旱、地震令人畏懼,可從沒聽說太陽變個顏色,就得請假回家,閉門不出。「您老婆幹什麼的?孩子沒事吧?」
「我老婆月嫂,兩個小孩在湖南老家,大娃九歲,二娃七歲,睡前打電話,也得了紅眼病。」看上去老王對眼睛並不在意,樂觀地說:「居委會說,統一發眼藥水,中藥熬的。」
已經扣好安全帶的雷珊下車,鑽進車廂找到一個標記「糖」的紙箱,翻出兩盒費列羅和黃油曲奇遞給老王,這才跳上車子一溜煙開走了。
襄城到七年前的鄂寧基地幾十公里,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到,雷珊只用了二十分鐘--對於末世生活七年的人來說,飆車和飆快車可不是什麼困難的事。罰款扣分?悉聽尊便。
出城之後雷珊朝西南方向行駛,駛下高速東拐西彎,周圍建築低矮,逐漸荒涼。十多分鐘之後,她才把車停在一個廢棄的小院門外。
此地以前是農村,住戶拆遷搬走,原本想建樓,卻黃了,想做農家院卻沒吸引遊客的景色,於是日漸衰敗。竇婉有次尋找靈感,拉著家裡的車載她滿世界亂轉,莫名其妙開過來,還以為鬼打牆。兩個女生進來上廁所,轉一圈發現裡面挺大,居然還有極大極深的地窖,互相嚇唬嗷嗷叫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