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胡廣陵毫不客氣地抓住她胳膊轉向窗外,立刻皺緊眉頭:乾淨繃帶已經被鮮血染濕了。「堅持一下。」
見他放下背包,拎出一個急救包打開,從裡面取出小巧玲瓏的手術刀用酒精反覆消毒,雷珊鼻子發酸,用力拽胳膊:「別~」
這次依然很疼,胡廣陵像外科醫生似的給她反覆清洗傷口、塗抹一種黑乎乎的藥膏,最後才用乾淨繃帶包紮。做這些事的時候他擰著眉毛,嘴角緊緊繃著,眼神卻鎮定沉著,不時擔憂地望來一眼。
「老胡。」她疼得滿臉慘白,嘴唇顫抖著,幾乎說不出話,還能動的右手緊緊抓住他臂彎:「老胡,別費力氣了。」
還有48小時,準確的說,她只有24個小時保持清醒,即將陷入永恆的長眠。
一個人待著更舒服些。於是她用力推他:「別管我了,你走吧。」
「雷珊,你死不了。」胡廣陵分門別類地把工具放回急救包,擰緊酒精瓶蓋。他面容嚴肅,仿佛別人欠他很多錢,說的話卻令她輕飄飄的:「我給你放了血,喪屍病毒來不及擴散,不會喪屍化更不會紅眼病,把心放肚子裡吧。」
這個念頭隱隱約約存在心底,誰不想活下來呢?可剛才太危險,她本能地從最悲觀的角度考慮問題。
「我~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也見了血。」受傷的胳膊被他剜去一大塊皮肉,繃帶中央出現一小點胭脂,肉眼可見的擴大。「別人也幫他處理了,可還是....陳楠楠差點也死了。」
她說的是七年之前的好友,陳楠楠老公任嘉。他清場時被喪屍抓傷肩膀,沒敢砍胳膊,同伴替他剜去皮肉,卻眼睜睜看著他化成喪屍。
胡廣陵笑了笑,輕輕握住她手腕,「和你一模一樣嗎?不可能吧?雷珊,你這點傷不算什麼,我隊裡的呂洞賓前年腿也被抓傷了,寇老西兒當場處理,現在還不是背著傢伙到處跑?」
「呂洞賓」是呂瀚明的綽號,前天行動之前互相介紹,雷珊是認識的。可惜對方執行其他任務去了,也沒法把他褲腿挽起來看看。
聽起來好受多了,雷珊勉強笑笑:「謝了,我~」
胡廣陵已經不在身邊。他大步走到門邊看看,又推幾下桌椅,叫著她的名字。
走過去之後,雷珊立刻發現不能待了:外面的喪屍推不動鐵皮櫃和桌椅,門卻撐不住了:年久失修的緣故,門框周圍的裂縫蜘蛛網似的越來越大。
「麻煩。」胡廣陵回到窗邊,雙手撐住窗台,把腦袋探出去:「你撐得住嗎?」
幾分鐘之後,雷珊用行動回答他:登山繩一頭被牢牢固定在窗邊,腰間繫著另一頭,整個人慢慢朝下墜去。
窗台設計的並不寬,沒辦法像住宅樓似的踩著借力,左右移動是不可能的,只好朝下轉移。
飄飄蕩蕩像蜘蛛俠,即使是兩世為人的雷珊,這種體驗也並不多。幾分鐘之後,踏上四層窗台的她有種小船到岸的感覺,發現領先一步的胡廣陵已經探索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