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拋下她!方棠歡喜地熱淚縱橫,三步並作兩步奔出臥室,順著牆角梯子攀上去的時候凍得直哆嗦:忘穿大衣了。
把掛在牆邊的繩索拋出去(五個月以來,她設計過無數逃走計劃,卻沒有實施),騎在牆頭的方棠心臟砰砰跳動,眼瞧著男人沐浴著月色走到牆邊,抓住繩索拽拽,借力敏捷地一躍而起。
眼前一花,那男人已經穩穩站在院裡,倒把合不攏嘴巴的方棠留在牆頭。
他打量左右,發覺四周毫無異常才摘下口罩,朝她笑笑,招了招手。
這是位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目光銳利,神色冷峻,風塵之色撲面而來;看得出他的胳膊和腿足夠強壯,胸膛開闊腰肢筆挺,配上手中短刀很有點武林高手的意味。
方棠昏頭昏腦爬下牆,想問「你是誰」就被他伸出食指在唇邊比了比,指指黑乎乎的客廳。
隔牆有耳。
沒過多久,方棠一邊把他被污血浸髒的衣裳拎到院角,又照顧咕嘟咕嘟冒泡的粥鍋;至於那位自稱「賀志驍」的不速之客,已經用雨水沖了個澡,穿著她父親留下的舊衣裳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了。
「方棠。」他重複著她的名字,又問:「方向的方?哪個棠?」
方棠老老實實答:「海棠的棠。」
賀志驍也在打量她:二十出頭,尖尖的小下巴,大眼睛躲在黑髮間偷瞧自己,細細瘦瘦惹人憐;被他問多了有點緊張,白皙柔嫩的臉頰染上紅暈,仿佛海棠花綻放。
「就你一個人?」賀志驍呼嚕嚕喝著熱粥,頭也不抬地問:「怎麼不往外跑?」
於是方棠把赤炎出現之後的事情告訴他,強調失蹤的外婆,也坦誠自己不敢出門,隨後連珠炮似的詢問外面的事,包括他是誰?哪裡來的?外面還有活人嘛?
問題一一得到解答。
末了賀志驍抹抹嘴,把碗一放:「明早我出城,你走不走?」
被鍋爐廠、無窮無盡的喪屍大軍和倖存的人們弄得應接不暇的方棠愣了愣,立刻意識到,眼前恐怕是自己唯一離開的的機會,可是~
她搖搖頭,「外婆還沒回來。」
賀志驍笑笑,隨即嚴肅面孔。「方棠,你心裡明白,你外婆要是能回來,早就回來了,你留下來毫無意義。」
方棠沉默。她不是傻瓜,也不是小學生,心中微薄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樣美麗而脆弱。
賀志驍盯著她,「第二,家裡存糧還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