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女生的孩子地位比買賣來的女孩更低。
「那她的臉……」
「我不清楚具體經過,只是那段時間有許多流浪兒遭罪,小枝也很長時間沒來,我們都以為她死了,直到半年後的一天她才回來,臉變成了現在這樣。」
「每家茶屋都不願意收她。」
「京極屋為什麼同意收留她?」
「是蕨姬花魁。」游女囁嚅道,「蕨姬花魁說,醜八怪能夠襯托她的美麗。」
[這不成立。]蝴蝶忍想,[襯托美麗是在醜女與美女間,而小枝,她甚至不像個女人。]毫不誇張的地說她的臉就是怪物。
到這裡,游女已將自己知道的全掏空了,在場所有人都看像蝴蝶忍,後者則沉浸在思考的海洋,她仔細回憶,梳理過去的記憶,終於發現端倪。
「她。」蝴蝶忍說,「小枝從來沒表現出痛苦,對吧。」
[仔細想來,她的表情始終平靜,無論是被責罵還是微笑還是同游女辯論,那雙眼睛縱使上揚眼尾,神經跳動的頻率也完全相同,毛細血管的舒張也是……]
記憶中的異常被不斷放大。
「她是個脾氣很好的女孩……」
蝴蝶忍終於確定,小枝體會不到人類的情感。
此認知讓她頓生出糟糕的預感,她先想到了小妹妹香奈乎,不,不對,那孩子只是受到創傷,缺乏主動性,與小枝完全不同。
[「鬼之所以讓人憎惡,不僅由於他們以人類為食。」]她總是想起太宰,或許是對方傳遞出太多她不曾聽聞的信息。
「什麼意思?」
太宰說:「若只以人類屍體為食,並不是大問題。」他平靜地說出驚人之語,「你知道日本一天有多少人死亡嗎?不說充滿紛爭的戰國時代,光是文明開化的大正,也絕非小數字,東區的貧民窟居住太多貧苦窮人,死後甚至無法下葬,只有一卷草蓆。」
「如果鬼能接受吃人的屍體,會有很多人願意,用親屬的屍體換錢。」
蝴蝶忍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在忍耐什麼,又很想反駁,糟糕的是她意識到太宰的話中不存在漏洞。她側頭看富岡義勇,還是張波瀾不驚的臉,是他天生遲鈍,還是聽過太多驚人之語至於麻痹?
「好吧,我接受。」蝴蝶忍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攥,「我們與鬼無法共存是因為仇恨。」
「不,你說得依舊不對。」太宰說,「智慧物種間沒有永遠的仇恨。」
「你可以不用繞彎子。」蝴蝶忍說,「請直接說,津島先生。」
「好吧。」太宰聳肩,仿佛在說「你真沒有耐心」。
「一般情況下,我認為人和鬼最大的區別並不是食譜,而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