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起了自己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還有一輩子都在掙扎著打破的,該死的宿命。]
……
蝴蝶香奈惠不想看見太宰治。
這裡的不想,並不是說她厭惡甚至憎恨對方,「不想」的源頭是掛心於他安危的好意,正如同善意的謊言。
人自己冒險時,往往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可當第二個人跟著進入想像中的虎穴龍潭時,就漸生出更多念頭,山巒中潛藏的危機是否會將他劈頭蓋臉地吞沒,古舊寺院內八手的羅漢佛陀又是不是惡鬼的化身?
而太宰治,又實在不是她常見的搭檔,你看他,十指縫中只余筆繭,且別論呼吸法,甚至連握刀的姿勢都吊兒郎當,一把鋒利的短刃與其用作殺敵,不如將刀鋒指向自己。智慧或許是超群的,可哪裡有鬼與你智斗,還不是上來就開張血盆大口?
「再不走的話,就過了月光最晦暗的時刻,」太宰治看被雲靄遮掩住明光的月亮,「零點之後會有強北風,等天亮堂起來就不適合出走了。」
蝴蝶香奈惠只能向前,邊走還邊斟酌說:「我沒準備帶人一起去,甚至連忍都沒有通知。」
「假設說萬世極樂教的神明是鬼,根據記載,他的壽命已經達到了三百歲以上,正常情況下鬼活得時間越長底牌就越多,最糟糕的情況是,那鬼是我們百年內不曾斬殺過的上弦鬼。」她說得有理有據。
「更何況,他不止只有自己,還有對他狂熱崇拜的信徒,誘騙少女的傳教人是在白天傳教,也就是說傳教者是人類,以先前所說為大前提,他們或許明知教主是怎樣的怪物,卻還源源不斷拉入新的信仰者,這已經遠超過人類會有的心態了。」
說了這麼多,她的目的只有一個。
太宰治道:「你還記不記得,這些推論最先是誰提出來的?」
香奈惠道:「我正在拿您同我分析的猜測例證來勸說您,太宰先生。」
太宰沒有回答她,只是敷衍地笑笑,還打開了先前一直抓著的黑封皮書,蝴蝶香奈惠勸說無果問道:「您是在邊走路邊看書嗎?太宰先生?」
「是的。」他說,「是部了不得的傑作。」
「內容十分有趣,裡面竟然記載了切實可行的,能夠殺死我的方法。」他將話題扯向古怪的方向,蝴蝶香奈惠不免在心中抱怨:[他難不成是想以拙劣的方式轉移我的注意力?]
可太宰的話又有古怪的魔力,讓任何一個對世界還有愛與期待的人不得不將視線投射在他身上。
「我曾經做過很多種嘗試,投河、上吊、從山崖上一躍而下,都是最基礎的方法,新世紀到來之後,蘭醫被更加系統化的西洋醫療體系代替,把高壓藥和降壓藥混合起來吃就會化成卓越的毒藥,可惜的是,以上這些方法都沒有成功奪走我的性命,我只能寄希望於科學家研發出一枚就能讓我化作齏粉的飛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