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突然像液体那样流动着拉伸,太宰治跑了两步,反而离红发男人越来越远,最后地面载着他抵达了酒吧门口。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吓坏了。
手指触碰到酒吧的门,某种熟悉的感觉令太宰治迅速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出去,外面却不是街道,而是一座林间的洋房。
他转过身企图离开,但无论向哪边走,最终都会走到洋房前。
他面无表情地拉开了洋房的门,一路走入舞厅,沿途充斥着恼人的血腥味,以及Mimic成员的尸体。
在舞厅中,果然是纪德等待着他,一照面就问:织田作之助在哪里?
太宰治指尖微颤,浑身紧绷,接着又放松下来:明明面对着我却要问别人在哪里,太伤人了吧纪德先生?不过我不会生气的,毕竟你并不是真的纪德嘛。在这里你还不够格。
他转过身走出去,却一下子走入了首领办公室。
这不是他自己的首领办公室,而是森鸥外的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正坐在座位里,双手交叉放在膝头,旁边压着一张薄薄的异能开业许可证,稍稍侧着头,温和地微笑:好久不见,太宰君。
太宰治发现自己变小了,衣服变成了很多年前的那一身,肩膀上披着森鸥外送给自己的黑色大衣。
他厌恶的一切就这么轻易回来了。
森鸥外站起身走向他,衣服上出现了斑斑血迹,手中也多出了一把染血的手术刀。
长长的阴影将他笼罩。
太宰治已经知道这又是在演哪一出了。
他目光一转,果然看到旁边多出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具年迈的尸体。
那是森鸥外当上首领之前的首领,港黑过去残暴的统治者,后来被森鸥外谋权篡位亲手杀害。
太宰君,利益面前是没有人情可言的,我是首领,也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繁荣,再怎么残酷的事情我也会欣然执行。
牺牲一个织田作之助,解决一个纪德,赢取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难道不是么?
难道不认同么?
太宰治一言不发地脱掉黑色大衣扔在地上。
你要去哪?
去织田作那里。但这就没有必要开口解释了。
太宰治拉开首领办公室的门走出去,这一次他走到了一家咖喱很辣的西餐馆门前,和红发男人成功会和。
太宰,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啊,织田作你在小瞧我吗?太宰治嘟着嘴大声抱怨。
但是太宰你似乎变小了,衣服也
红发男人话还没说全,就看到太宰治瞬间变回了正常的模样,身上还穿着从他那里拿走之后就拒不归还的沙色外套。
红发男人立刻懂了:你已经搞明白这里了。
是啊。时间错乱,空间错乱,像幻境一样却是现实。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了:组成空间的前后左右上下,加上时间要素,正好就是所谓的七面墙壁。太宰治叹气,神明还真是有牌面啊,居然可以跨越时空存在,太让我嫉妒了。
所以我们也要跨越时空,才能见到神明?红发男人努力理解着,但他其实一头雾水。这种概念化的东西他最苦手了。
太宰治忍俊不禁:织田作别硬想了,我们又不是神明,当然无法跨越时空啦,离开这里的方法是靠头脑哦。从进来之后,我们所看到的、经历的一切,都是我们已经熟知的事物,我们的意识一直在干扰这里、塑造这里。
意识当中害怕失去织田作,结果出现了舞厅和纪德。意识当中觉得纪德不够格,结果森鸥外就跑出来吓唬人。看见森鸥外就想起当年篡位的事情,结果自己也跟着时间倒退回到了少年模样。最后是强烈的想要会和的心愿,然后果然就与织田作会和了。
这与其说是被神明窥视了思想,演化出幻境,倒不如说是自身的意识主导了这片时空。
这样的话该怎么做,放空思想?红发男人大致上理解了太宰的意思。
如果时空一直受到思想的扰动,演化万千,无法显现出真实的形态,那么果然还是应该放空头脑吧?
哦?织田作居然想到的是放空吗?太宰治似乎觉得很有趣,和红发男人拉住双手,好,那我们就一起放空来试试看吧。
太宰治的语调和神态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换个人一定会大声吐槽,但红发男人却没有任何疑问地闭上眼睛,直接照做。
在一个古怪的环境里闭上眼睛放空头脑,这绝对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太让人不安了。红发男人一开始放空得不太顺利,最后他把心思集中在了和太宰相握的双手上,总算取得成功。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太宰治笑吟吟地语调轻轻响起:织田作,可以了哦。
红发男人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和太宰站在一个巨大的立方体中。
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疑惑开口:这里就是七面墙壁的真实形态吗?但是要怎么通过呢。
话音刚落,他们身边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圆形,外部嵌套着层叠的立方,看一眼就令人眼晕。
太夸张了吧,科幻片么?太宰治已经开始咋舌了。不会是黑洞吧,感觉碰到就要性命不保。
虽然做出了很害怕的样子,太宰治的眼睛里却分明写满了跃跃欲试。
对太宰治来说,这无疑是非常难得的有趣玩具。
红发男人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他总是能从太宰眼中看到一丝阴霾,那是针对可能性世界的存在的质疑。就算他已经成功让太宰放弃寻死,但太宰也从没能摆脱这丝阴霾。
费奥多尔说得其实没错,可能性世界是属于愚者的世界,太宰太聪明也太清醒了,以至于从来都无法自我欺骗,无法快乐的生活。
直到这一刻,在面对这种神迹的科幻现实时,太宰才从憋闷的罐子里钻出头,获得了片刻喘息空间,得以感受到纯粹的快乐。
织田先生,太宰先生!艾玛突然出现并惊喜地叫起来。
她身旁是正被这个科幻场景所震慑的雷,一出现就在失魂落魄地碎碎念,说了一大堆高次元、量子世界、时间流逝、重力之类红发男人听不懂的话。
失散不久的四个人就此又重聚到一起。
我们都到了这里,说明的确是这么走没错,[乱码]一定就在前面,大家一同走吧!艾玛笑着说,对于可能是黑洞的事物无所畏惧。
雷是有点怕的,但他被艾玛一鼓励,立刻就克服了。
四人围绕住黑色圆形,一起伸出手去触碰。
红发男人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无比空旷又极端美丽的地方。
太宰治、艾玛、雷都不在他身边,他孤身一人。
白昼与黑夜在此地同时存在,他置身于白昼,踏足在黑夜之上,荡漾起一片片涟漪。
这里没有高大宏伟的建筑,没有复杂和难以理解的科幻场面,但这里无疑就是神明的居所。
一条巨龙飞到他面前,一群奇异的鱼在空中游弋,一个衣着奇特的成人走向他,每走一步都在发生微妙的变化,最后在他面前站定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孩童。
你好,织田作之助,远道而来的客人。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