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其實並不怎麼舒服。
一般新郎得陪客人喝酒喝到半夜,新娘就這麼等著,關玉兒頂著紅蓋頭,遮住了光線,她昏昏欲睡,眼皮一合一合的,周公盛情,正在喚她,仿佛要跟新郎官搶人。
突然一聲門響,關玉兒驚了一下,瞬間清醒起來,腳步聲漸漸近了,她垂眼瞧見了來人的鞋,是方金河無疑,想來是新郎官和周公搶人搶贏了。
這會兒不過六七點,按理說方金河應該在外邊陪客人,此時進來的確早了點兒。
關玉兒心裡開始緊張,她性子嬌氣,在家裡是放肆,那是她知道父親和太太都寵她,做什麼都能給她撐腰。
這她現在嫁了人,嫁了人就成了方家的人,方金河是圓是扁她還沒探清楚,待她好不好也未曾可知,一切都在未來。
再有阿香的話猶在耳畔,關玉兒指望不上他能給她撐腰,只覺得不作弄她就好。
她有點兒害怕。
她瞧見大喜的布鞋又近了一步,大紅蓋頭垂而晃動,她垂著眼只能看見他的鞋面頭子,然後她感覺自己的紅蓋頭動了一下。
她屏住了呼吸,瞧見那雙修長的手托住了她的蓋頭邊緣,在她屏息的一瞬間,蓋頭掀起的風拂過她的臉頰,溫涼的風仿佛沁進了她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這這一瞬間眨了一下,婚房裡紅彤彤的顏色與橙黃的光呈現在了她的眼裡,她仰頭的一瞬間微微晃了一下,瞧見一名大紅婚袍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眉眼如利劍一般,五官深刻利落,俊美得生出一絲冷硬的質感。關玉兒被這樣的樣貌懾了一下,他的氣場與相片中完全相背。
那架細金邊的眼鏡取了下來,露出了狹長的眼,徒然一瞧顯出一絲凌利。
關玉兒一瞬間有些害怕,與相片裡斯文漂亮的模樣有所差異,真實的方金河氣場很強,雙目深邃,五官利落,像極了奔走於荒野的野獸,像是一瞬間能咬破人的喉嚨。
他非常的高,大約要高關玉兒一個腦袋,關玉兒此時坐著他站著,這樣壓迫而危險的感覺愈加強烈,讓她一瞬間將阿香說描述的話語配上的畫面。
她往回縮了一下,方金河卻微微俯了身,他挑開狹長的眼盯著關玉兒,像一隻即將進食的野獸。
“怎麼著,你還想躲啊?”他笑了一下。
關玉兒簡直要哭出來,她聲音又弱又小,語調還不穩:“你、你怎麼不去陪客人喝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