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見了喬厚德,許是天空太黑了,烏雲太密了,烏黑的眼珠子渾濁,沒有映出光。
就像在看石塊看房屋,她的眼神沒什麼波動。
“張千金!”
喬厚德喊了她一聲,她並沒有理會,她好像反射弧格外的長,半響後才笑了起來。
就像從喉嚨里發出的古怪笑聲:“你來了呀,怎麼樣?新的相好捨得放人?”
喬厚德被堵了一遭,他的確又有了新的相好,但是張千金這幾年腦子不太正常,他一直瞞著不讓她知道,沒想到還是讓她知道了。
他冷冷地盯著方金河,還有誰,必然是方金河告訴她的!
扶著張千金的是阿雲,方金河示意他將人扶到前面擋著,他現在並不打算開門,只在喬厚德的槍口之間放著他太太。
“喬司令,別激動,您太太因為來接您,連早飯都沒吃,現在很虛弱。”他笑了一下,“她現在見不得槍,也好久沒抽菸了,稍微刺激一下就會咬舌自盡什麼的,嘖嘖,我就說洋菸不是什麼好東西,喬司令非要不遵規則拿來做買賣!如今您太太也跟著受災了!”
喬厚德雙目如野獸,盯著他不說話,方金河一個人說:“我們方公館有位好醫生,是留學回來的許大夫,他給尊夫人把了脈,聽了診,情況很不妙呀,五臟六腑都衰了,喬司令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吧?我們為了給她治病,先讓她戒菸,喬司令你說呢,回去還給你太太抽菸嗎?”
“煙!給我煙——”
張千金一聽見煙,又開始發作,阿雲立刻拿布堵著她的嘴,方金河不管旁事、非常正經的說:“抱歉,為了讓尊夫人不自盡,只有這個法子了。”
“放人!”喬厚德雙目鼓如銅鈴,眼睛裡全是殺意,“別以為我不敢,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方金河不信,不是說喬厚德不敢,而是他辦不到。
隔著鐵門,前面還有張千金。
而且方金河對這種場景見識得太多了,他幾乎在他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就能反應並且開始躲避,他對這個很在行,他曾經計算琢磨過很長一段時間,因為這關乎他的生死。
今天喬厚德必須要扣在這裡的,只是現在時機還沒來,還得跟他扯一會兒。
方金河:“喬司令,我可是中央任命的商會會長,這青天白日的,眾目睽睽,你要是開了槍,那可是謀殺朝廷命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