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岛敦:你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来话说为什么你会对于在别人的心脏里植入了东西这件事显得这么轻描淡写啊?!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样的分机总共有三个,一个在你的身上,一个在芥川的身上,最后一个在组合的大小姐玛格丽特米切尔身上。
鹤原日见自然地避开了他的吐槽:分机之间只要能够联络,就能共享已知的情报。包括那位大小姐意识中储存的有关组合基地白鲸的内部构造图。
得到这份构造图,就像是亲身在白鲸内部环游了一圈哦。想必要击退组合,侦探社也十分需要这个东西吧?尤其是在需要你作为主力的情况下。
能够将三个分机链接在一起的只有爱洛,而能够调取已经失去意识的玛格丽特的已知信息的也只有爱洛。如何说动爱洛帮助你们,就要看你的了。
虽然对方这么说,但是中岛敦依旧保持着警惕:就算你这么说了,你想要从侦探社这里得到什么呢?
啊,这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怀疑,咳、咳咳鹤原日见一边感叹着,一边接着捂住嘴咳嗽。
中岛敦:
中岛敦: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借助咳嗽转移话题?!
林宪明冷漠地看着鹤原日见表演,甚至想认同地为中岛敦鼓鼓掌。
你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已经和太宰谈好了,全部从他身上收取。所以见到你只不过是要教会你怎么和爱洛取得联系而已。鹤原日见放下捂着嘴的手,虚伪地冲他笑了起来,你被拐骗到这里的事,太宰知道得一清二楚哦。
林宪明反应十分迅速:你又利用我?!
按理说他拐骗了人虎的事,在他主动告诉鹤原日见之前,这个在海底蹲号子的家伙根本不会知道。但听他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所以预测了他的行动并跟着做出了对应的安排吗?还是干脆这件事就是对方诱导的?
林酱你在说什么呢?你本来就是个好用的工具人啊,在接任我的工作前永远当个被摆布得晕头转向的提线木偶才是你最大的价值所在啊。鹤原日见冲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永远做个傻白甜不好吗林酱?
林宪明已经懒得再冲他生气了,冷笑一声,直接离开了这个房间。
视频两端只剩下了鹤原日见和中岛敦两个人。
中岛敦眼神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唇边新增添的一抹血迹,看样子应该是刚才被指认为是转移话题的咳嗽时蹭到嘴边上的。
他迟疑道:你一直在咳血的话,没有问题吗?看着就像快死了一样啊。
他见过的另外一个身体不好经常咳嗽的人也属于对方曾经待过的组织,名字叫芥川龙之介。就是那个跟他一样被在心脏里装了东西的倒霉鬼。
但是芥川可没到咳血的程度啊!这个人咳血咳得这么厉害,不会就要死了吧?!
其实我是那种得不到恋慕对象的爱的话,就会化作泡沫死去的海中精灵哦?鹤原日见故作神秘道,而我的恋慕对象并不喜欢我,所以我马上就要死了在死之前,我要把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的私产搞到手,给我的继任者做起步资金。
不想回答的话也不用拿小美人鱼的故事来敷衍我吧?
少年,你的吐槽技艺会让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漫才演员的。
第60章 chapter.60
[我所尊敬的老师、引路人、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阁下:
展信佳。
一千两百米深的海底很冷, 即便是有着潜水艇厚厚的外壳包裹。即便是我在这座专门为我一人设置的监狱里找到了白色的棉被, 也依然无法隔绝寒气。所以我颤抖着冻僵的手, 怀着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给您写信。
事实上我也不明白还有什么写信的必要, 毕竟我们的立场已经完全对立了。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写,那么我就遵从它的想法。
海底监狱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我的计划进行也一切顺利。除了咳嗽得越来越严重, 咳出的血越来越多之外,一切都很不错。或许我的异能力真的应该改名叫做就算吐多少血也死不掉。
我最近在做同一个梦, 是人生的前五年里看到过的一片星空。那个时候战火连天,天空时常被焦油弥漫, 军工厂的灰烟遮蔽了天空原本的颜色。夜晚的时候根本看不到星星。
在跟着父母逃亡的那段日子里, 在乡下的小路一旁。在带着陈腐气息的草垛边上, 在蓝色矢车菊的花丛里面, 仰头看去就能看到那片令人目眩神迷的星空。它吸引我接近,但接近后又是粉身碎骨。
至今为止短短二十三年的人生里, 我遇到过两颗启明星。一颗是温柔而又美丽的晨星,我已经向她永远地告别。另一颗在另一片星空高高悬挂, 永不落下,是至今仍使我心驰神往的昏星。
我想要摘下昏星藏入匣中, 用厚重的铅打造的笨重盒子遮掩住他所有的光芒。我想要让永不落下的昏星永沉深渊。然而我又是如此胆怯, 还未伸出手就已经连连后退。
若有一日我夙愿得偿。我感到疑惑,在死后的无尽虚无之中,我到底会不会因为没有摘下到那颗昏星而感到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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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钢笔,写到这里顿了顿, 没能接着写下去。
会后悔吗?
他实在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如他得不到对方对待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的答案一样。
鹤原日见在此刻觉得太宰治说得很对,心里有鬼的人看谁都有鬼。他自认为是个绝对理智且利益至上的实用主义者,他可以利用他人的感情,但从不相信自己也拥有这累赘一样的感情。
同样的,对于他人是否对自己抱有感情这一件事上,他也持怀疑态度。
人类的情感受到大脑分泌的多巴胺等这类化学物质的影响,即便是热恋的情侣之间,多巴胺的高水平分泌最多也只能维持三十个月左右。比起这些并不稳固的感情,还是稳固的利益关系更能令人相信。
所以,即便是他真的从心底里真挚而又热烈地爱慕着森鸥外又能如何呢?即便森鸥外回应了他的感情又能如何呢?
他要的从来不是昙花一现的爱情。他所追求的东西在爱情之上,在自身之上。他所追求的东西,名叫永恒。
在虚无之中如果多了他一个自认不算「存在」但也不算「虚无」的异类,那么应该让单数变成复数,这样才不会感到空虚。复数的存在会驱逐孤独,带来虚无所没有的温度。
这些没有意义,却可笑的是一种心理安慰。
只有一个活人的海底监狱,空旷的控制室里站着这里唯一的活人,身穿白色囚衣的囚犯。
最近这些日子的监禁生涯让他更加消瘦了,仿佛把手放上脊背就能摸到凸起的骨头。裸露在囚衣外面的皮肤被冻得发青,他的脸上还带着病态的潮红。但是他握住钢笔的手很稳,落笔写下的德文也很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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