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娟見楚旭澤沒事,這才放下心來,溫聲道:“沒有。我很好,你放心。”
我很好,你放心。
這大概是張平娟最經常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吧。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就這樣安慰他,給他力量。
每次聽到這句話,楚旭澤總能沉靜下來,進而充滿力量和必勝的信心。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都被抓了起來。
不管蘇曉曉是否找到詔書,他們都不可能被放出去。
而一旦留在這裡,例行的身份調查,會一點點將他們的真實身份挖出來,不可能倖免。
這審問所就像是一座無底的伸冤,只要開始墜下去,便沒有回還的可能了。
上一次,楚旭澤還有些籌碼讓自己從這裡成功逃脫。可是這一次,他和張平娟都十分清楚的很,不會那麼幸運了。
他們手裡也沒有任何的籌碼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房間一角的鐵門打開,有人來送午飯了。
那人將兩個人的碗筷放好之後,卻沒有離開。
楚旭澤知道是丁香來了。
可是,丁香只是默默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其他的舉動。
楚旭澤深知,此刻的丁香也十分絕望,失去了領導人的組織,現在已經處於靜默狀態。老周應該會將上海的情況上報,等待組織派遣新的領導人前來上海,繼續開展革命工作。同時,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清除張平娟和楚旭澤在上海工作過的所有痕跡,避免被憲兵隊找到把柄,抓捕更多的革命同志。
丁香嘆了口氣,緩緩離開了。
楚旭澤和張平娟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此時組織面臨著重要的調整期。他們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張平娟輕輕抬起手臂,為楚旭澤理了理衣領,笑道:“我們很久都沒有這樣多的時間,待在一起了……”
楚旭澤微微含笑,接口道:“上次還是兩年前……那時,你剛從解放區被派過來,我們一起吃了一個團圓飯……”
張平娟微笑著坐到木板床邊,“比起那個時候,你瘦了很多。深入敵人的心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要不是有你在,我們上海的地下工作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這兩年間,我們救出了多少革命同志,開展了多少敵後鬥爭?能做到這些,我為你感到驕傲!”
楚旭澤搖搖頭,笑道:“我做的還很不夠,我們的革命還未成功,我們還有多少事要做……不過,身在這裡,反倒輕鬆了。因為,什麼都做不了,也就什麼都不用想了。”
張平娟柔和的笑了笑,“可是,你又何必進來呢?我一個人坐牢就罷了,你應該徹底擺脫與我的關係才對!在武藤默看來,我不過是一個愛慕你的女人罷了,我與你的交集,不過是曾在南京一起工作過的情誼,而這點情誼本就不算什麼的,你完全可以繼續留在外面工作,這樣我們上海地下組織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群龍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