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趙焱嫁給褚景巍後,受了太后的不少磨搓,導致很難受孕。當後宮傳來后妃有孕的消息時,趙焱在病榻纏綿了一個月。病好之後,她自請出宮去寺中為國祈福。
也許是心裡的愧疚,褚景巍同意了。
出了宮的皇后便不再是那個後宮中怨艾的女人,小小的山寺怎麼能困得住她。
她在外體察民情,選賢舉能,時常寫信將她的所想所感送進宮。這樣的皇后像是空中自在的飛鳥,大約是怕鳥終有一天忍不住飛走,褚景巍三月時間還未到,便派人將皇后請回了宮。
「趙焱真是蠢,明知道只有宮外的雨露才能讓她活下去,可她還是選擇回到他的身邊。」貴妃說到這的時候,明明是嘲諷的語氣,眼睛裡卻瀰漫著一股濃烈的悲傷,「回去有什麼好呢,回去還不是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生下一個又一個孩子。」
回宮的趙焱也回到了現實,她看著那些環繞在丈夫身側的女子,開始深居簡出,一心向佛。與之相對的,是後宮中的女人越來越多。
「不被好好珍惜的人,老天也會心生憐憫,提前將她帶走。」在趙焱幽居的第三個年頭,早年落下的病根突發。當時恰好有寵妃即將臨盆,太醫院無暇顧及早就失寵的皇后,救治不及,趙焱悄然逝去。
等褚景巍趕到皇后的佛塔時,見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據史書記載,賢德皇后逝後,景帝罷朝一月,再次上朝時,已是滿頭華發。在這之後,後宮慘遭血洗,所有皇子都被送離後宮前去皇子所教養。天家最後的那點親情也被景帝親手隔於宮牆之外。
賢德皇后逝去時是二十七歲,上天像是在懲罰褚景巍一般,讓他獨活到了七十二歲。在他駕崩後,他唯一留給趙焱的妻子名分也被新帝強行塞了兩個女人來瓜分。
「沒想到時隔四十五年,他們轉世還會再做夫妻。上輩子趙焱為他掏心掏肺,這輩子也該換他求而不得了。」貴妃摟著酒罈子,醉得又哭又笑。
聽完帝後的前世,傅杳更好奇的是貴妃,「那你呢,當年你在其中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我?」貴妃抹了把臉上的水,臉貼在酒罈上,閉上了眼睛道,「當年我正巧要化形,驚鴻一瞥見到了前來山寺中祈福的趙焱。」那時山上難得有這樣的熱鬧看,山里不少的精怪都跑去看熱鬧,她也跟著一起,只那一眼,就被趙焱的美給驚住了,「後來化形時,我的臉與趙焱有七分相似。」
「而後我頂著和趙焱相似的臉,在人間歷練。四月揚州,瓊花開落,我遇到了一個人。那個人說我同他的亡妻很像,問我願不願意跟著他。後來他寵我護我,用暖玉為我築殿,取山髓供我修行。知道我喜歡珍珠,曾用珍珠鋪滿整個宮殿,只為博我一笑,因為我笑的樣子,像極了他的妻子。」
在之後,他們相互利用幾十年,人族的壽命到底熬得過精怪。他逝去之後,她被他的好兒子封在墓里,再現世,人間滄海變桑田,而那個人與他的亡妻又再成眷侶。
「你喜歡他。」傅杳道。
貴妃笑了起來,「往事如夢,那年瓊花如玉,又有誰不喜歡。」
黃粱酒喝完,傅杳看著醉倒的貴妃化成白狐抱壇酣睡,她伸手摸了摸狐狸頭,心裡也不免起了一絲微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