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子确实是杜蔼的私生子。
杜蔼妻族也非常厉害,杜夫人据说极擅妒,甚至就连原主这养于深闺的小姑娘都是有所耳闻的。杜蔼在外置了外室,就近养了私生子,之后又将外宅设为消息中转站。
纪棠几人尾随这一蹦一跳的小男孩,小男孩很可爱,但她想起赵徵,却没法觉得他可爱得起来。
没多久,就到了这处叫梅第的三进民居。
宅子不十分大,没有复杂的跨院套跨院,布局简单明了,人员也不复杂,大部分是专门服侍娘俩的,剩下几个,普通衣着却身手极佳作第二用途的。
那侍女取出纸团,进去回禀夫人,然后那夫人就叫了后者的其中一个进来,嘱咐几句,又口述写了一封短信,大意是让杜蔼注意安全。
“把东西一起送过去罢。”
“是!”
纪棠在镇上打听过这位对母子,这对母子三年前来的,时不时会打发人出镇送信,具体送去哪镇民当然不知道,但大家哈哈笑道,肯定是那位武将老爷了。
她伪装收山货的商人,兴高采烈的镇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时下逢战,不管谁当政都鼓励再嫁鼓励生育,屡劝不嫁还会罚钱,很大一笔。外室名声不亚妓娼,若不是身世真的有问题,没有人不会不为自己辩解的。
再有就是据镇民描述,那武将老爷短的隔一月,长约半年,就会来看着娘俩,他们听过小男孩喊爹的。
纪棠打开画卷:“是这个人吗?”
“对对!没错就是他!”
纪棠收起画卷,撵上柴义,跟着一起追上开拔的大军。
当夜扎营,后勤水车兵接了信,传给杜蔼近卫,然后不多时,又传回一个小竹筒。
纪棠赵徵事后亲问眼线,眼线禀,亲眼见杜蔼屏退众人,提笔匆匆书写,没多久那亲卫就出来悄悄原路折返递信了。
“侯忠嗣大约不知道他。”
否则根本不需要往外送信。
当然,侯忠嗣那边送信不止一个方向,那奔小镇的商贾走到半路,还放出了一个飞鸽传书。
刘元急追而去,这次终于成功将鸽子生擒住。
纪棠打开一看,刻意凌乱的笔触,她怀疑是故意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上书:“辛未日,靖王下令,甘州平谷关增五千精兵;同日,沈鉴云提议……,靖王许,即刻令下。”
这两道军令,乃纪棠出发当日赵徵所发,是当日最重要最机密的两道军令。
她抿唇:“放回去。”
还不能打草惊蛇,这飞鸽肯定是给冯塬的。
纪棠抽出随身带的炭笔,给赵徵写了一封短信。
那信此时肯定到了赵徵手里的了,不过他还不知她回了军中,纪棠也没有马上去找他,而是跟着杜蔼那封回信又掉头出去。
马蹄疾疾,柴义陈达刘元三个轻身功夫最好的轮流背纪棠,四人低声商量了一下,柴义带着两个人,加快速度绕路往对方前头去了。
那马又急又快,看着其貌不扬,脚力却异常了得,驿道农人骡马被急速冲过的快马弄得左闪右避,骂声一片,那人充耳不闻。
疾奔小一刻,顶尖泛黄的长草后出现一条丈许小溪,那人驾轻就熟,猛一提缰绳,那热汗淋漓的快马扬起四蹄,一跃就直接飞跨过去。
然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出了岔子,马蹄起跃那刻恰巧踩到一颗滚圆的石子,趔趄了一下,一声惊嘶长鸣!
高速奔跑的快马身躯一歪,直接栽进深溪之中。
登时人嘶马叫水花四溅,后方的人冲上来:“该!摔得好啊!!”
而那人一直握收在怀中的竹筒被这么猛地一颠一抛,直接掉了出来,然后被惊慌的马一蹬一挣扎,直接飞进了草丛之中!
那人被人揪住衣领,大怒,抽出长剑怒喝一声,农人行商生怯,骂骂咧咧退后。
那人赶紧冲进去,很快找到小竹筒,赶紧收回怀里,然后掉头把马拉上来,还好,水够深,马只有一点擦损。
他安抚了一下马,稍稍停了一刻钟,再次翻身而上,驱马疾速奔去。
而纪棠已经把替换下来的小竹筒打开了。
她没碰蜡封,而是让刘元从底部凹进去的竹节用细利的雕刀搁,一点点,完整割下来。
她终于取出了信。
薄薄窄窄的一张纸,其上是她来前刻意看过多次的熟悉笔触,刚劲有力,有些凌乱,匆匆写就的。
——“已知悉,此中事不需再传书。”
杜蔼亲笔。
纪棠长长吐了一口气,把短笺原样折叠塞回去,交给刘元用蜡和小卡扣把底部修补好,“好了,想办法把信换回来吧。”
……
至此,已确定无疑了。
下一步,就是在尽快在战中设法解决这个杜蔼。
这个机会不需等待太久。
这是一场参战人数将近的五十万的大战事,没多久,赵徵就找到适合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