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有手,就能端起水碗給玉英餵水了。
但現在只能用翅膀沾了水,一點點地讓玉英舔著絨羽里積蓄的水分解渴。
希斯有些懊惱,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想著自己為什麼不能長快點,再長快點,能夠在玉英需要幫助的時候做一個可靠有用的雄性,而不是這什麼都幹不了的小雞崽模樣。
他一直忙活到第二天的晨曦亮起,玉英身上的熱度終於有了消退的跡象。
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臉上也多了一點血色。
希斯這才發覺自己渾身骨頭散了架一樣的疼,他又累又冷餓得像是被掏空,半點移動的力氣沒有趴在玉英枕邊,空白一片的腦子裡還想著玉英昏迷不醒的事情。
動……動不了了……
翅膀是不是又斷了……
小雞崽掙扎著蹬著腳爪,眼前的世界旋轉顛倒,亮亮的黑豆眼上蒙著一層灰白的翳。
他、他還可以繼續……
保護……
玉英……
……
意識終於被完全塗白,只剩身體的本能支撐著身體挪動。
一點點,再向前一點點。
直到某一個瞬間,有什麼到達了臨界點,沾滿泥灰的,濕漉漉的絨羽開始驟然褪去。
希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扭曲變形,又有什麼沾染著鮮血與疼痛從體內舒展。
純黑的骨刺從他的背脊戳出,骨骼間細小鱗片構成的骨膜沾染著鮮血,細幼的灰黑色絨羽斑駁。
從鳥類的繭中,人形模樣的少年爬了出來。
第45章
從夢境中醒來時是傍晚。
系統在這方面計算得極為準確,96小時一秒都不差。
夢境與現實被完美拆分成兩個互不相干的部分,夢境裡疼痛黑暗絕望在現實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齊光睜開眼睛時還有點分不太清楚自己在哪,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好像都有哪裡不對勁。
傍晚的室內不點起壁爐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齊光坐起來左右看看,他的視野里映照出與過去截然不同的光景。
黑暗中的世界是彩色的。
如果見過熱成像攝像儀拍攝出的畫面,那麼差不多就是齊光現在眼睛所看到的場景。
——深淺不一的色塊塗抹在黑色的底布上,也許是因為熱度會向外散發,色塊的輪廓並不清晰,但也能分辨出這是桌子椅子,那是水杯水碗,壁爐處的橘紅色明亮,半透明霧氣般向外擴散。
假如他所看到的色塊真的代表著溫度,那麼壁爐應該不久前被點燃過,尚且帶著幾分餘溫。
尚有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