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萱並不言語,陳二嬸要說,她聽著就是了。
陳二嬸看她不言不語的啞巴樣兒就心裡躥火,伸手推陳萱一把,“萱兒,做人可得講良心,你雖不是我生的,可你自小就跟著叔嬸長大,叔嬸家就是你的娘家。這女人哪,還是得指望著娘家的,你說是不是?咱家裡可有誰哪,說到底,就是你們姐妹兄弟三個。哎,你如今算是掉進福窩兒里了,你說,你這日子好了,是不是該拉幫一下你弟妹們?拉幫一下咱們家?”
陳萱依舊沉默著沒說話。
陳二嬸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又不是真啞巴,這麼死悶著是個什麼意思!
陳萱終於開口,她看向陳二嬸,說,“我在婆家,一分錢也沒有的。二嬸也知道,當初您也沒給我壓箱錢。我手裡,是沒錢的。”
陳二嬸心裡早開罵了,更嫌陳萱蠢笨,嘴裡還得指引她,“你沒錢,你嫁魏家,魏家就大爺二爺兩房,你現在是二房的少奶奶,你說一聲,難道魏家人能瞧著你娘家犯難?”
陳萱眼睛一眨,眼睫垂落下去,遮住眼睛裡的神色,陳萱低低的問陳二嬸,“這要怎麼開口,現在老太太還時常說當初二十塊大洋的聘禮,我就兩身衣裳的陪嫁,老太太一說這事兒,就很不高興的。”
“那聘禮是給咱家的,咱家怎麼置辦,是咱家的事!關他魏家什麼事兒!再說,那不是當初家裡事情多,又有以前你爹娘看病拖欠下的藥錢,這都欠多少年了!先前咱們沒錢,魏家正好送了聘來,不得先還錢麼?這錢又沒用在別處,與用在你身上,還不都是一樣的!”陳二嬸巴啦巴啦的一通話,徹底堵了陳萱的嘴。
陳萱聽了,點頭,“哦,既然是這個緣故,等有空我就跟老太太說。老太太還是通情達理的。”
“就是這樣,咱家也不是白要,是借的,就借五十塊大洋,熬過這個年頭兒,待年景好了,一準兒還錢。”陳二嬸不管陳萱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反正先把任務給陳萱鋪派下去,還加一句,“叔嬸兒可就指望著萱兒你了,以後也享我們萱兒的福。”還怕不保險,問陳萱,“你打算什麼時候說?”
陳萱痛快非常,一口應下,“借錢的事,老太太自己做不了主,等晚上太爺回來,我就去說。”
見陳萱終於開了靈竅,陳二嬸總算滿意了,拉著陳萱的手又誇了她一通有福的話。
當然,這是陳二嬸不知道陳萱是如何說的。要是知道,她估計能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