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嬤嬤道:「這小衛公子論起來,確實不錯,雖比咱們姑娘小了點,但是無論出身還是人品樣貌均不差什麼,再者小的又不算太多,無礙的,若是他真有意,夫人不妨和衛夫人那邊探探口風?」
「唉……「李氏嘆了口去,頗有幾分悵然,道:」還是讓清蕪先在這裡安靜養病……」如今她是有些怕了,萬一再弄巧成拙……這事兒還是慢慢來罷。
李氏第二日一早陪著顧清蕪用了早膳,看她精神的確比在府里好了許多,心放下一些,又囑咐一番,才離去了。
顧清蕪沒什麼精神,送走了李氏,便在屋子裡歇著。只是不在侯府,她眉目間的鬱氣散了一些。
午飯也是用了些簡單清淡的,用罷了飯,曉月等幾個丫鬟圍在羅漢床邊上,給她裁製夏衣。顧清蕪想著既不必請安見客,便松松的挽了頭髮,一概珠釵都去了,又換上件淺青色的交領緞襖,一邊聽著曉月幾人說話,一邊拿了本書歪在羅漢床上看。
「我昨日聽莊子裡的人說,梅山皇莊那邊種了好大一片牡丹,都望不見邊際,如今打了骨朵兒了,再過兩日就要盛開了。」曉雯是顧清蕪另一個大丫鬟,她覷了一眼顧清蕪的神色,見她似乎在聽著,繼續道:「姑娘不是愛畫畫嗎,皇莊離咱們不遠,到時不如去看看,這花要是能入了姑娘的畫,那也不枉開這一季了。」
顧清蕪看了幾個丫鬟一眼,眾人面上一副期盼神色的瞅著她,她微微點了點頭,道:「到時候再說罷,也不知那會兒我這身子能不能好。不過也無妨,左右是在莊子裡,我不去,你們自去玩兒上一日也好。」
「我瞧著姑娘氣色好了許多了,這才來莊子一天,就能這般,到時候必定大好的。若是姑娘不去,我們幾個也沒什麼意思呀。」玉竹笑道,她是二等丫鬟,在府里一邊不在跟前伺候,只是來了莊子活計少了些,便幫著裁衣。
曉月看顧清蕪並沒有多少興趣,道:「這也不急,到時候姑娘好了自然願意出去逛逛。不過說起咱們姑娘的畫,我倒想起今日一早起來,瞅著莊子裡養的各種禽鳥可真是不少,咱們種的花樹多,還引來了不少外面的鳥來爭食呢,胡嫂子拿了一把小米灑在地上,鳥兒們埋頭就啄,也不怕人的。姑娘不是臨摹那個什麼珍禽圖,說好些鳥兒都沒見過不好畫出神韻,如今正好看看?」
「你說的是黃公的《寫生珍禽圖》。」聽了這話,顧清蕪好歹起了些興致,放下書本道:「如此去看看也好。」
幾個丫鬟找出了一件薄大氅來給她圍上,扶著她到了廊子下面,取出軟墊給她鋪好,讓她坐下。廊子下種著一棵桃樹,此時桃花雖盡了,但是葉片長了起來,細碎的綠蔭下,果然有不少鳥兒還在尋著剩下的小米粒。
顧清蕪瞅著鳥兒嘰嘰喳喳,不由出起神來。
衛彰到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麼一幕。顧清蕪裹著件月白色繡細碎梅花圖樣的大氅坐在廊子下,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些青白色的裙角,恰似染些澀青的白色菡萏。鬢髮濃密如雲,松松的垂在細白的脖頸處,更襯得膚色晶瑩,美如暖玉。一直知道顧清蕪容貌在京城可謂是無出其右,但是小時候她老揪著他的耳朵教訓他這個,教訓他那個,他怕她還來不及。後來漸漸大了,那個揪他耳朵的顧大姐姐變得端莊,他心裡老覺著隔了一些什麼,有點遺憾似的,卻慢了一步才反應過來這情緒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