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令下,身後戰鼓轟隆隆的擂響,在傳令士兵搖旗變幻中,兵士們變換甲陣,不時發出嚯嚯的吼聲。
排兵布陣後是兩軍對壘的演練,自北狄戰事之後,騎兵射箭已經成為軍中必行的操練項目,後軍對壘演練,便選了短弩騎射對戰,此前布陣的兵士們有序散去兩邊,將校場正中空出,兩隊騎兵縱馬飛馳入場,每個人的身上都縛著厚厚的沙袋,騎兵們一邊以短弩射向敵對方,一邊操控身下駿馬奔騰閃避。
急速行駛中本就難以射中目標,更何況是輕弩這樣力道較小的武器,眾人只瞧得眼花繚亂,肅立兩邊的後軍士兵中,也不時爆發出叫好之聲。
蕭遠林在點將台下觀望,這兩隊騎兵雖然控馬走勢尚顯生疏,但是箭術卻已練的不錯了,兩柱香的功夫過去,每個人身上都至少有兩根箭簇。
趙熙在馬背上瞧得心潮澎湃,不時詢問後軍的同知和僉事日常操練事宜。
他才誇了兩句,忽聽騎兵中隱約傳來一陣喧嚷之聲,只見一匹馬被射中了後腿,因疼痛而嘶鳴跳躍著,背上的騎兵攥緊韁繩附在馬背上,努力不讓自己掉下來。眾騎兵停下演練,退開了一圈,後軍僉事郭成一陣冷汗,上前道:「皇上恕罪,是兵士不小心射中了馬匹,亂了陣腳。」
皇帝微微蹙眉,道:「演練當中出這樣的意外也是難免,不必為難這個騎兵。」
郭成忙道:「皇上寬仁,臣這就讓人上前協助。」
話音剛落,只聽空中重型弓/弩/箭翎破風的颼颼之聲,有三支利箭竟不知從哪裡射出,直殺向皇帝面門,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匹驚馬身上,此時哪裡反應的過來。
趙熙抬眼,幾乎已經可以看見箭簇黑黝黝的尖頭上的冷冷幽光。他扣住腰間長劍,來不及拔出便將手揚起一揮,前兩支利箭「叮」的被他打落在地,虎口震得生疼,隨即而至的那支箭已來不及回手再擋,他是絕不肯在數萬士兵面前被一支箭嚇的落馬的,但這樣的重弩若是躲避不慎必受重傷,電光火石間只聽又是嗖的一聲,側邊又有一支箭射來,將這直撲面門的箭攔腰射斷,饒是如此,這半支箭簇仍舊擦著他右肩而過,剛猛的力道將他身子往後一帶。
趙熙只覺得一陣刺痛後整個右臂都失去了知覺,他左手牢牢抓住韁繩,將身體穩在馬背上,身後侍衛營眾人已經將他密密實實的圍了起來,外圍有人呼喝道:「護駕!護駕!」
趙熙在人群中怒喝:「慌什麼,朕好端端的,都讓開!」他揮退了眾人,縱馬穩穩上前兩步,朝後軍士兵望去,黑壓壓的士兵似乎隱隱喧譁不安,他冷笑一下,忍著巨痛將手臂抬起。
點將台附近的將官們已經縱馬巡馳在士兵陣前,見到皇帝無恙,士兵們漸漸安靜下來,不遠處,蕭遠林已經帶著一隊兵士朝箭簇射來的方向急速奔去。趙熙眸中厲色一閃而過,指著後軍士兵下令道:「指揮士兵有序回營。」
若是他重傷從馬背上落下,後軍譁變,今日恐怕有人會趁亂渾水摸魚。
眾將聽令下去做事,常樂這才能擠進來抱著他的腿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吧?」他抬頭看去,趙熙右肩下方有一大片鮮紅的血跡,而血滴已順衣褶滴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