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她明白自己必須為了她最喜歡的畫畫付出時,她能夠和蕭遠林退親,哪怕外人看來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她也能勇敢的踏出京城侯府,去走一條別人都不走的路。她並不喜歡欺騙自己,而內心深處,她很明白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東西,她必須得自己去尋找,牢牢地抓住,這才是她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在這一切的背後,她的怯懦卻一直糾纏不去,甚至她自己也明白。
顧清蕪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了解自己,她的怯懦和她的勇敢都在,她內心也有一個像阿桑一樣的姑娘,那個姑娘從來沒有在時光中死去,那才是她。
她的嘴角慢慢翹了起來,微笑著轉頭望著文皚,道:「師傅,也許每個人生下來都像阿桑這樣簡單,在小時候,人只需要吃飯喝水,孩子們看見蝴蝶,看見雨看見雪,都會咯咯笑起來,但是慢慢的,就會因為得到的太多而忘記自己最想要的東西。在京城裡有多少像我這樣的閨秀,她們的父母親長將她們撫育長大,每天都在教給她們該如何去面對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是什麼呢?」
「你覺得是什麼?」
「就是最簡單的快樂呀!有喜歡的人,有喜歡的事情,足夠了。」她夾緊了馬腹,向前跑去:「師傅,我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事情,現在我要回去,去找我喜歡的人!」
文皚大笑一陣,她總算是想明白了!而他自己一把年紀了,從那個少女身上也明白了許多,文皚跟上她,問道:「你不怕他以後把你困在皇宮裡,再不放你出來?」
顧清蕪笑著搖搖頭,道:「師傅,你知道的,他不會。」
雖然明了了自己的心意,但是臨近武州時,卻見不少邊境的百姓拖家帶口的往中原搬遷,一問才知北狄再次在邊境屯兵。年初時的大雪讓他們的牲口凍死了不少,這一整年,為了維持生存,他們不斷地騷擾邊境,燒殺搶掠,而剛和南夷一戰之後,中原的皇朝休養生息了半年多,對這些小打小鬧不予理會,只派了幾員大將駐守邊關。
上月末,皇帝終於下發了詔令,稱北狄這個肘腋之患再不處理,將終成心腹大患,主戰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蕭遠林再次整出四十萬大軍,就駐紮在玉清府附近練兵,隨時準備開戰。
從北狄攻打中原,一般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西北的的玉良山一帶,而另一條則是南下繞過武州再折道北上。
這次北狄舉全國之力,據稱國主祚帝親自率軍七十萬,氣勢洶洶的朝著玉良山去了,而武州附近他的駙馬末赫也率了二十萬騎兵,不斷騷擾。
顧清蕪等人若要到玉清府,就必須穿過這百里的山區,而這正是末赫時常出沒的地方。
這幾日遇著難民,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鄭源連著數日緊蹙眉頭,他可以帶著顧清蕪和曉月直接折返京城,可是文皚不可能放下遠在玉清府的妻子,他獨自前行,顧清蕪也不可能答應。
他乾脆沒有提出這個話題,只是將眾人行李又收拾一遍,放棄了馬車,換了幾匹腳力更佳的馬匹輕裝前行,這樣能更快的趕到玉清府,路遇危險也能方便眾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