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屈膝坐在試驗台底下,頭上就是倒塌的架子,架子上零零碎碎的東西玄之又玄就要掉下來砸他腦袋上,他卻似一無所覺,低著頭呆呆凝視著前方,青筋繃起的手背像是緊緊握著什麼東西。
祁琅看他沒缺胳膊斷腿,就放了心,跋山涉水跨過去,走到他旁邊,俯下身對他伸出手,不滿地喊他:「傻坐著幹嘛呢,走了走了,這屋子都快被你整塌了,一會把你那機靈的小腦袋瓜打傻了我不虧死了…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造不造我簡直節衣縮食給你搞試驗,你還天天給我炸房子——」
祁琅沒有說下去,因為阿諾德突然伸出手,沒有握住她的手,卻直接環過她的肩膀抱住她。
完了,祁琅心想。
這傢伙終於抵擋不住她的美貌與人格魅力要對她下手了,那她是生撕了他還是生撕了他還是生撕了他呢?
阿諾德還不知道他懷裡的姑娘已經琢磨著要怎麼收拾他了,他緊緊抱著她,慢慢低下頭,渾身都在顫抖。
「我成功了。」
他喃喃著,嗓音竟然已經哽咽,帶著說不出的力量,他再次重複著,像是已經說不出來什麼話:「我成功了,蒂安,我成功了。」
「成功什麼…」祁琅突然反應過來:「基因藥,你做出來了?」
阿諾德重重點頭,祁琅甚至感覺有什麼涼涼的液體在脖子上滑過,阿諾德抬起頭,他的眼眶紅紅的,向來桀驁鋒利的表情現在軟得像一隻剛咬到飛盤歡快搖尾巴的小狗,他飛快看了她一眼,又意識到什麼,側過臉去,只默默抬起手,掌心竟然一直攥著一顆瑩白的藥丸。
祁琅捏起藥丸打量,阿諾德才又扭過頭來,緊張又興奮地看著她
——看著更像小狗了。
祁琅對神經不正常的阿諾德有些抓瞎,更抓瞎的是,她才疏學淺看這顆藥丸其實除了長得白了點圓了點也看不出什麼區別來。
在阿諾德期待的眼神中,祁琅也不好直接給他放回去,只能硬著頭皮握在手裡,仔細感受。
嗯,這樣她就有感覺了,溢散出來的能量的確很溫和平穩,而且和她體內的能量隱隱有種融合牽動的感覺。
「非常不錯。」
祁琅鄭重對阿諾德點頭,誇張地拍著他的肩膀:「阿諾德,你可真是個天才!我是多麼幸運才能認識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才啊!
明知道祁琅說的好話得當假話聽假話得當屁話聽,阿諾德還是抑制不住雀躍,就好像小時候做出來的第一個模型被母親表揚了一樣,她對他也有特殊的意義。
十年的努力,半生的夢想,都在這一刻,徹底化為現實。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分享,想得到她的認可與讚賞,但是他又不想讓她看出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有多激動,否則她一定會抖起來,更囂張得不得了。
他緊抿著唇,盡力壓抑自己要上揚的嘴角,偏過頭來,輕輕「嗯」了一聲。
祁琅打量他神色,好像正常一些了,應該是剛才激動的勁兒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