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岑嬷嬷的眼底却闪过一丝幽深,皇后娘娘这般护着无忧公主,摆明了就是跟太后不对付,难道她从前的避让隐世都是假的?
这一点,必须要让太后知道才行。
“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无忧公主亦是太后的嫡亲外孙女!”说着,阿岑嬷嬷福身行礼后,让宫人搀扶着凤无忧,朝栖凤宫外的歩辇走去,待得歩辇出了皇宫,才会换乘相府的花轿。
后面,侍卫们鱼贯抬着一百六十六抬嫁妆跟着,一条红色的长龙就这么从栖凤宫一直蔓延到宫门口,与另外一条红色的长龙并立。
只是凤宛娉的嫁妆,比凤无忧还要多上二十二抬。
栖凤宫正殿门口。
皇后娘娘临风而立,微风吹起她额角散落的发丝,她并不白皙的面容上难得沉静,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上官毓秀突然问道:“娘娘就算想要为无忧公主撑腰,自然可等阿岑不在的时候,为何要当着她的面那么说?此事被太后知晓,定然又会寻机会敲打您,何苦呢?栖凤宫这些年,虽过的略显清苦些,倒也还算自在,平静一旦打破想要回去就难了。”
“回去?”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扯了扯嘴角,她慵懒一笑,“这些年本宫沉寂的太久,为了躲清闲,为了栖梧,本宫就躲在栖凤宫这方寸之间,帮不上清幽,帮不上我方家,帮不上无忧丫头,更帮不上你。太后一直怕本宫真正掌管后宫,她宁愿德妃专宠专权架空我,宁愿柳清灵在后宫之中翻云覆雨,却不敢让我执掌凤印,为何?因为她知道,我方硕月不是寻常女子,不会以色侍人,而我方家也不是她娘家能够抵抗。一旦本宫真正站在陛下身边,她就输了。她以为当年那些阴谋算计本宫不知晓?她以为陛下不知晓?陛下因孝道忍着,本宫不想闹大,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见不得本宫和陛下恩爱,挑拨破坏还少了?德妃因谋害柳清灵腹中孩子被废,其中又有多少疑点?德妃她有二皇子傍身,亦有宛娉公主这个女儿,不会自掘坟墓跟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过不去。清幽是她的亲女儿,这些年唯一的离经叛道不过是未婚生下了无忧,虽说这让皇室蒙羞,可不足以让她恨透了清幽和无忧那孩子,这其中又有什么?她在灵隐居让人陷害无忧,又发配无忧入皇陵,一步步的算计又是为了什么?毓秀,每每想到这些,本宫都不寒而栗。在太后的心中,从来没有骨肉亲情可言,她要的是掌控一切。本宫怕啊,怕再这么下去,栖梧会被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本宫从未期许过栖梧能当陈国的王,若是可以做个闲散王爷也不错,本宫只想栖梧活着。为母则刚,本宫不想等一切都迟了,才从栖凤宫中出来。到那时,本宫又能做什么?”
上官毓秀眸光闪烁了几下,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唉,娘娘若是能早些年想通这些,跟陛下好好的,又何至于让这栖凤宫与冷宫一样?之前陛下偏宠德妃和二皇子,现在又是灵贵妃,还不是想做给娘娘看?只是娘娘一点反应都无,陛下的心思也渐渐歇了。你们到底是年少夫妻,有什么心结解不开?太子殿下这些年来过的也苦,他怕陛下不喜,怕娘娘为难,丝毫不敢行差就错,我听宫人说,太子殿下经常苦学到深夜,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娶妃,整个东宫也只有一个侧妃而已。唉……”
“栖梧他……”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她这个儿子自然是好的,只是心却也不小,他想要的是那九五至尊之位。
“栖梧的事情暂且不说,陛下那里又何尝只是做给本宫看?许是他偏宠德妃存了气本宫的心思,可他对灵贵妃是真心宠爱。”说着,皇后娘娘还是难掩疲惫与落寞,“与他结发这么多年,本宫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子有对灵贵妃这般上心,宠着,爱着,怜着,为了她打破了多少原则,坏了多少规矩。罢罢罢,他爱宠着谁就宠着谁吧,本宫的心早就冷了,管不了那么多。”
“娘娘”,上官毓秀还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无言。
说什么呢?娘娘性情刚烈,她与陛下年少时也有不少的误会隔膜,不管那些起因是什么,总归问题就横亘在那里,解不开断不了。让娘娘曲意逢迎陛下,这辈子都不可能。
这次,无忧公主和宛娉公主二人的婚事,又会有多少变数?
两场婚姻,不仅在后宫之中刮起了狂风暴雨,就是朝堂之上恐怕都无法避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多少人会因着这一改变,卷入风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