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一手算盤打得絕不自虧。
但就在他即將用力掐斷容斐咽喉時,一隻冰涼的手卻扼住了他的手腕,斷了他的力道。
手掌一松,容斐落下,被顧驚寒穩穩接住。
兩人對視一眼,容斐彎起唇角,微帶喘息地親了下顧驚寒的耳垂,低聲道:“幸不辱命。”
無論是之前他和顧驚寒拖延時間,還是方才他困守結界,都是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將臨字喚醒。
畢竟聽陸沉淵所言,臨字似乎與陸沉淵、與這座血墓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而且單論法力,他們三人加起來也打不過一個臨字,這場戰鬥的關鍵,就是喚醒臨字。
顧驚寒不想容斐涉險,與陸沉淵正面相抗,便偷偷把臨字給了容斐,讓他用血契咒語不斷呼喚,而自己則去吸引陸沉淵注意,爭取時間。
而眼下,在顧驚寒打算拼死一搏之前,臨字終於醒了。
一道半透明的虛影出現在陸沉淵身邊,下半身是青煙,只有上半身輪廓清晰,是一個面目柔和,眉眼清正的年輕男子,一看便極為正經和善,與臨字平日表現出來的不著調完全不同。
“子棋……”陸沉淵一怔,驀地笑了,“你果然沒有騙我……”
臨字鬆開抓著陸沉淵的手,身影似乎又模糊了幾分。
沒有顧驚寒和容斐所想的那種反目成仇的舊情人相見的糾結和情思,臨字神色嚴厲,目帶斥責,直接喝道:“昏君,你還要執迷不悟?非要天下生靈塗炭,你才能悔過嗎?!”
“天下生靈?”
陸沉淵譏諷笑道,“嚴子棋,你連你自己都救不了,還管什麼天下生靈?可笑不可笑?收收你的善心吧,我的大功德人。你的血好喝,你的肉也好吃,可你還有嗎?朕若還要將天下黎民啖肉喝血,眼下的你,又要拿什麼來換?”
臨字默然。
陸沉淵伸出手,扳起臨字的下頷,陰聲道:“怎麼了,子棋,無話可說了?其實,說到底,你還是嫉妒朕的吧……若無當年一線之差,人人敬仰的國師大人,又怎會跌入泥塵,成了他人玩物?”
將臨字拉近,半摟在懷中,陸沉淵曖昧地摩挲著臨字的唇,低聲道:“乖乖留在這兒,陪朕一段時間,說不準不要這血墓大陣,朕也不想出去了呢?魂魄相交,子棋的滋味……朕可是想了很久呢……”
他略微低頭,雙唇靠近。
臨字木然被按著,仰頭承接。
雙唇相接的剎那,臨字略有些呆滯的眼神終於微微一動,看向陸沉淵,射出一股駭人的鋒芒:“陸沉淵,你、該、死!”
兩塊空白的木牌自他掌中射出,合二為一,一個碩大的封字出現,狠狠壓在了陸沉淵身上。
剎那間,時空倒轉,滄海沉落。
一雙眼自天空睜開,望向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