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驀然抬眼。
顧驚寒摸了摸他的手心,擦去那一點冷汗,低聲道:“差不多了。”
隨著顧驚寒這句話,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這動靜仿佛半個山頭都炸了。容斐站立不穩,若不是被顧驚寒緊緊抱住,恐怕便要載個狗啃泥。
“什麼……”
容斐一聲驚愕未出口,便被打斷。
顧驚寒飛快從容斐口袋內拿出列字的兩個骨灰盒,同時葬珠刺出,硬生生將白骨荊棘捅出一個窟窿。在這窟窿合攏前,顧驚寒瞅准機會,揚手便將兩個骨灰盒扔了出去。
者字和雲靜打得不可開交,聲勢浩大,誰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鼻煙壺大小的兩個骨灰盒沿著一道漂亮的拋物線飛出,在半空輕輕一旋,滾落在地,其中貼著“列”封印的那一個摔碎了,碎片四濺,裡面卻沒有半點東西灑出,竟是空無一物。
而另一隻骨碌碌滾了一段距離,被一隻手撿了起來。
“阿揚。”
清冷低啞的嗓音,聲調不高不低,卻如春日驚雷,瞬間砸得者字一怔,晃神之下,竟忘了抵擋面前油盡燈枯的雲靜的最後一擊。
無數密密麻麻的白骨手掌化成利箭射來,者字不擋不避,眼看便要落個萬箭穿心的下場。
然而只是剎那,本應被再次摔碎的陰陽碟竟突然出現在者字面前,轟然撐起了一層防護罩,將萬千利箭阻擋在外。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就如以往無數個夢境中那般,攬著者字輕輕往後一靠,貼過一片熟悉的氣息。
“竟然是你……”
雲靜最後一擊落空,整個人瞬間蒼老委頓下去,頹然栽倒在地,眼中的精光慢慢渙散,“你……你竟真的……轉世了……”
她死死盯著半空中的人,原本陰厲的神色卻忽然變得開懷至極:“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輸了,雲璋……你輸了!你才是輸的那個……你輸了……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雲靜口中湧出黑血,嗓子一梗,便沒了氣息。
者字木然被攬著落到岸邊,怔怔轉身,似哭似笑:“怎、怎麼會……怎麼會是你……你騙我……”
“他沒有騙你。”
雲靜身死,白骨荊棘碎裂,顧驚寒擊碎陣法出來,看向者字身前的雲璋,或者說,玄虛。
玄虛仍是那副平常的相貌打扮,但氣質卻變得迥然不同。如被泉水沖刷過般,那股子吊兒郎當的氣質洗淨了,便顯出卓然超脫的清冷之意。即便他的相貌與當年的雲璋沒有半分相似,但氣質,乃至氣息,卻是一般無二。
“若我猜得不錯,當年雲璋的魂魄,應當是分作了三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