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寒用丹丸吊住了容斐的命,日夜兼程趕往長青山,想求師父救容斐。但天有不測風雲,長青山周遭忽發瘟疫,容斐身體羸弱,還未入城,就染上了這疫病。
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容斐垂死,藥石罔效。
而就在這時,三名修者來見顧驚寒,告知他這瘟疫並非突發,而是天道之亂,天魔降世,若是不能及時封印,那便是滅世之災。他們想讓顧驚寒幫忙,集眾人之力,將天魔封印進一位大功德之人的體內,以功德之力,壓制魔意。
“當世大功德之人,奉陽容斐。”
嚴子棋低聲道,“顧天師,奉陽國主既然已經無法醫治,倒不如……”
顧驚寒胸中平白翻湧出一股怒氣,向來平靜無波的眼中冷光湛湛:“不可。”
他看向嚴子棋:“別和我說非要大功德之人不可,除此,修者亦可用畢生修為封印天魔……”
嚴子棋搖頭道:“修者是可以,但要近百年修為才有一線機會,我只問你,如今這世間還有幾個過百年修為的修者?顧天師,若你幾十年後來說這話,或可一試……”
顧驚寒蹙眉:“我……”
“我願意。”
一道有氣無力卻斬釘截鐵的聲音,將這件事蓋棺定論。顧驚寒只是保護容斐,沒有反對他的理由,而且他也不知他為何想要反對這位奉陽國主的決定。
四名修者結陣,將方圓數百里的疫病之氣聚起,逼迫天魔現身,趁其虛弱,還未成形,封入了容斐體內。
封印剎那,顧驚寒注意到有兩縷疫病之氣逃出,鑽進了嚴子棋和另一名修者體內。但兩人均未有所感應,也無不適,只好壓下。
天魔入體,容斐氣息斷絕之時,忽有迴光返照,讓他枯瘦的容顏瞬間恢復了往日模樣。
他朝顧驚寒伸出手,桃花眼中波光瀲灩,浮光掠影,萬象幽昧,卻只拓了一人模樣。
容斐輕聲道:“顧天師,寡人有些冷……能幫寡人……暖暖手嗎?”
風搖起高台上的層疊紗幔,如萬雪齊舞。
那隻手蒼白修長,瑩潤勁秀,從紗幔中抬起,停在顧驚寒身前。
望進容斐的眼中,顧驚寒終於察覺到了什麼,心中驟然一悸。
怔忪之下,身體僵住,竟不能動作。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那隻固執朝他伸來的手輕輕一晃,猝然落下,如雪落枯枝,悄然崩塌。
容斐死了。
十年後,亂世結束,顧驚寒將容斐的屍身帶回了長青山。
因魔氣溢出,長青山淪為凡山,師父死後,長青觀不再,顧驚寒遊歷天下,尋找解決天魔的方法。
嚴子棋再次看見他,只說了一句話:“凡人追逐仙者,便如螻蟻欲登天,不自量力,痴心妄想——這是容國主都明白的道理,顧天師,你為什麼看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