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熱鬧歸熱鬧,卻與傅衍無關。
他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過客,來往的人和車輛從他的身體裡穿過,沒有人看得到他,根本不知道在他們的面前有一個人正冷眼觀看著周圍的一切。
傅衍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卻不願意走動,停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
他大概是能在這裡看到些自己一直奢望著想看到的東西,卻又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接近而心中惶恐不安又遲疑。
在最開始看到這條街的時候,傅衍其實猜測過,鏡子是要把他們曾經的傷揉碎了切開來血淋淋的露在外面,只是他看似平靜的表情之下是有些激動的。
傷口撕開了自然會痛,但是能一償所願也是好事。
人心底有桿秤,傅衍已經算過了的,只是真到了這個時候又開始猶豫。
但他猶豫不了多久,因為這個世界沒有給他那麼多的時間。
又一個人穿過了傅衍的身體。
和先前那些無知無覺的不一樣,這一次,傅衍突然有種自己身體中的一部分被牽扯了出去,身體被這股力量帶的向前微傾。
而那個人也一樣,他跑了兩步有些狐疑的放慢速度邊跑邊回頭看,但大家都在聊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抓住他,他便只能當成是自己的錯覺直接跑遠了。
傅衍深吸了口氣,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跟在那個孩子的後面。
那個孩子正是傅衍,曾經的傅衍。
他穿著白色的T恤和洗到發白的牛仔褲,瘦高的個子塞在裡面空蕩蕩的,看起來瘦削極了。
因為奔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額角的發微微汗濕,但臉頰上帶著幾分薄紅,看起來是有些讓他心情不錯的事情。
這是他十五歲的時候,或許也可能是十六歲,傅衍記不清了,他只是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後。
沒有人看得到傅衍,他就這麼輕易的穿過大街小巷,跟著年幼的自己走向自己越來越熟悉的地方。
兩棟相鄰的房子之間被雜物和鐵皮構築起來的小小的空間,地面潮濕,狹窄的縫隙里長出了青苔和雜草,並不優越的環境卻是傅衍完完全全了解的地方。
裡面的布置,空間的大小,還有住在裡面的人,傅衍都再熟悉不過。
但他不敢走過去。
傅衍只是站在馬路對面,遠遠的看著這裡,看著那個白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有那麼一瞬間,他試圖在那打開的縫隙里窺到些東西,卻沒能如願。
門關上了。
傅衍沒說話,他也只能死死的盯著那扇沒有動靜的門,幻想著其中的景象。
不時有人從他的身邊經過,他們的眼神隨意的在那處逗留,嘴裡說出幾句自以為憐惜的話。
帶著孩子的母親告訴她的孩子他現在過得有多麼幸福,藉此來告誡他要好好聽話,不然就會變成沒人要的,孤苦伶仃的活在垃圾堆里;也有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唏噓兩聲,念叨兩句佛號走開……
傅衍聽著這些往來人的話,一直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