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醒來,臉龐已經濡濕。
唐止回不過神來地看著面前人,清麗的眼眸里含滿淚水。
顧萌蹲在床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小心翼翼道:「睡睡好可以嗎?你這樣趴著睡一夜會不舒服。」
唐止抹了把眼睛,側過頭朝向另一邊,說話時鼻音很重:「我沒事。」
過了半天,又補充一句:「謝謝你。」
顧萌見他這樣不禁頭疼,又看到他的左腕,嘗試去觸碰:「你手腕的傷口好了,都六天了,繃帶纏久了傷皮膚。」
不等他碰到,唐止更快一步收回手,漸漸藏在枕頭下方。
他低聲道:「不用管我。」
顧萌無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起身,調低了立燈的亮度,道:「早點休息,睡不著隨時叫我。」
「嗯。」
房門再次關上。
唐止從枕頭下抽回手,翻個身仰面躺在床上。
他抬起左手手腕,將寬鬆的袖口向上推,露出整段繃帶。
繃帶上有兩幅簡筆畫,一副是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副是兩個小人在親熱,畫得惟妙惟肖,瞬間勾起了關於那晚的回憶。
月色、雪色、薄曄的笑顏。
怎麼可能忘掉。
簡筆畫的旁邊,是薄曄的筆跡,寫了兩行火星文。
「薄曄愛唐止」。
「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唐止看了半天,將小臂搭在眼皮上方,貼著繃帶。
「うそつき。」
(說謊……)
低淺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空蕩蕩的,尾音顫抖。
*
第七天的早上,唐止走進餐廳時將顧萌和恩瑾嚇了一跳。
顧萌左手端平底鍋,右手的鍋鏟上躺著一片煎蛋,正準備放在恩瑾的餐盤裡,看著走進來的唐止遲遲忘了動作。
恩瑾一手握杯子,嘴裡還叼著半根油條,視線不斷在唐止臉上掃來掃去。
「咳咳……」顧萌輕咳兩聲,放下平底鍋,無措地在圍裙上蹭掉手汗,問道,「Candi,沒事吧?」
唐止抽開椅子坐下,面對眼前的早餐,安靜地搖搖頭。
顧萌提醒:「你的頭髮。」
唐止移開面前的刀叉,漂亮的眼睛低垂著,淡淡道:「覺得煩,剪了。」
他的頭髮剪短了。
原來的髮型微長,烏黑柔軟,顯得人很乖,劉海偶爾需要用髮夾夾住,不然會遮眼,顧萌還記得他的髮夾是水晶櫻桃的款式,顏色很聖誕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