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人嚇人,效果反而更驚人,男人聽到聲音沒有立即轉身的行為讓他覺得詭異和恐怖。
「誰在那裡?到……到底是什麼人?」王曉馳退到門廊中央,又壯著膽高叫了一聲,「喂!聽到沒有?」
過了一會,男人右手臂膀動了動,轉過身來。
迎著燈光的,是雷厲的臉。
「艹!鬼叫什麼!」雷厲開口就罵罵咧咧,拍拍雨披上的水,大步朝王曉馳走去,一手不斷往旁邊掃著,「尿個尿都讓你給憋回去了,別照,別照!燈光拿開,烏漆嘛黑的刺眼。」
聽到熟悉的粗俗男音,王曉馳鬆了口氣,暗自撫撫胸口,依他所言將光束照向別處。
「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撞鬼了。」他緩緩神,道,「半夜不睡覺在屋外面幹嘛呢?」
「都說了嘛,尿尿。」雷厲走上門廊,擰著一對粗眉,不耐煩地將雨衣從頭頂脫下,甩了甩,隨意扔到一旁地板上,全程跟王曉馳對視過,「還說我嚇你,你才是把我嚇得夠嗆呢。」
他推開客棧的門進屋,借著從後方照射而來的燈光在走廊里前行,腳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尿尿?」王曉馳歪頭想了一下,隨口問道,「房間裡沒廁所嗎?大雨天跑外面去解決。」
「嗨,別提了,廁所被同住一屋的人弄堵住了,那氣味……門都不敢開一下。」雷厲回頭看他一眼,語氣不悅,「話那麼多呢?我出來行個方便還要問東問西,怎麼?懷疑我幹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沒有。」王曉馳其實對他的事並不上心,就是遇到了順口問兩聲,畢竟還有要事在身,剛巧走到二樓的房間門口,道,「有事,你自己回房吧,就不送你了。」
雷厲在走廊上又行了幾步,回頭張望兩眼,見沒人,跑到二樓休息室的窗前往杉樹林裡望去。
等了沒一會兒,一頭鹿從樹林裡蹦躂出來,甩了甩頭上的兩隻角,在木屋側方站了片刻,接著轉身消失在杉樹間。
雷厲撐在窗沿上嘿嘿一笑,因為餓了許久,臉頰微微消瘦下來,眼周圍透出不健康的青暈。
*
經過多事的一夜,雪原迎來了第一抹陽光。
下了一整晚的雨,雪地里卻沒有任何坑坑窪窪積水的痕跡,雪質乾燥鬆軟,平坦潔淨,踩在上面發出「咯吱」脆響,留下深深淺淺的鞋印。
顧萌席地坐在機艙內的過道里,一夜沒合眼,眼裡微微有些紅血絲,全程只顧盯著恩瑾看。
從處理完傷口開始,便一直坐在那兒,不知不覺就到了天明,整個人都快坐成了一尊雕像。
「你去休息一會兒,我來守著。」薄曄從一旁遞給他一杯水,道,「他醒了我叫你。」
顧萌瞥了眼旁邊冒著熱氣的水杯,木然地擺擺手,表示拒絕地說:「不用,我看著就好。」
抬手搭在恩瑾的頸間,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微弱的脈搏起伏,又將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