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貓與老鼠的遊戲。原本看上去溫吞和善的屠掌柜搖身一變,成為提著斧子砍人的屠夫,兔子面具上掛著長長的血痕,將那張帶著兩團高原紅的慘白面具襯得萬分詭異。剛剛在樓下看不清,現在樓上有些微灰色的光線,就見那斧柄和斧刃上血跡斑斑,想來上面沾著的不止曉晨的血。
唐止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悚然,還有被發現的擔憂,掛著的左手忍不住抓住了薄曄的手腕。恰在這時,兔子面具瞬間在掌柜厚實的肩膀上九十度轉彎,像是有感應一般直直面對床與牆的夾角處。
下一秒,他握著斧子,躡手躡腳地橫著朝衣架走去,「客人?客——人?」
逗弄獵物般地不斷發出呼喚,潑濺了血的兔子面具詭譎得嚇人。
越來越近了,藏在暗處的兩人和恐怖掌柜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不足一米了,那個掌柜卻沒有偏轉方向的意思,堅定地朝著他們的方向邁步,渾厚的聲音壓低了道:「客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兔子面具上的眼睛就是漆黑的兩團,讓人無法猜透對方到底注視著哪裡,但唐止就是覺得掌柜正在透過縫隙跟他對視。
唐止緊緊貼著背後溫暖的胸膛,不禁心跳加急。雖然害怕,但想到還要保護身後的人,他不得不堅強起來,在腦海里快速模擬著面前衣架掀翻後要做的第一反應。
恰在這時,薄曄修長的手上移。
唐止的眼前落入黑暗,不斷接近的恐怖兔子臉也一併消失不見。
「客人……哈……」
仿佛是瞬間切斷了某種聯繫,屠老闆握著斧子走到衣架前後很自然地轉了個彎,朝著房間裡其他方向挪去。
顯然是沒發現衣架後兩人的存在。
突然,天花板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屠老闆驟然停了一下,仰著看不見的脖頸朝向上方。
他似是覺得興奮地笑了一聲,調轉身形朝門口走,「客人……」
*
聽著腳步聲在外面走廊里漸漸遠去,薄曄鬆了口氣,同時在心底祝樓上的恩瑾和顧萌好運——
別死在他前面了。
這時,薄曄感到掌心沾上了點點潮意,不禁怔了一怔。他感到身前人在細細地顫抖,緊繃的呼吸中刻意壓著某種情緒。
即便看不到唐止此刻的表情,薄曄也能想像他死死咬住下唇憋眼淚的樣子。
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
掌心不一會兒就被濡濕了,還有小扇子般的觸感在上面不時掃動一下。
薄曄心疼地要命。他沒有放下捂在唐止眼睛上的手,輕聲哄道:「寶貝,沒事了,聽我說。樓下的門會再次出現,但是要等起霧的時候。中午只下一小時的霧,我們錯過了,所以困在這裡,但是還有機會,每天晚上十點到凌晨一點也會下霧,再等一段時間就能回去。」
說著,薄曄瞄了眼對面柜子上的石英鐘,顯示是下午三點半。他又道:「再等六個小時,我們就離開,所以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