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隱隱約約的清脆鈴鐺音由遠及近。
顧萌反應快,火速將黃銅鑰匙揣進兜里。四個男人同時向後退了一步,圍著圓桌散開。
丁家大小姐來了。
一陣風衝破緊閉的房門,直衝屏風而去,勢頭之猛將屏風上的山水刺繡吹得波動了一下,勁風抵達桌旁時又急急剎車掀了個方向。
顧萌和唐止的襯衫衣擺被風蹭得掀動。
同時,桌上的嫁衣輕飄飄地揚了起來,隱沒在懸樑上方的漆黑處。
沒過兩秒,顧萌餘光里看到一道紅色身影直直地墜落下來,又在最後一秒穩穩地端坐住了。
未發出絲毫聲響。
顧萌心中難免一驚,連忙朝那個方向望去,才發現是一個梳妝檯。正對他的鏡面里,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人靜靜地坐在那兒,鏡子頂部只卡住了她的一截細白下頜,嘴角有顆黑色的痣。
顧萌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身後沒有人,女人只存在於面前的鏡子裡。
「確實是我的紅嫁衣。」
四人看到鏡子裡的女人輕抬起手肘,仿佛檢驗般地摸著寬大衣袖上的刺繡,隨後嘴角輕掀了一下,道:「你們做的很好。」
唐止充滿敵意地看著鏡子裡的女人,不放心地向她確認:「按照約定,薄曄自由了。」
「自由?」女人半張著紅唇,似是愣怔了一秒,接著反應過來似的輕笑,「是的,自由了,我也想要自由呢……」
「做鬼了還不自由?」恩瑾垂著眼皮擺弄右手臂上包紮的蝴蝶結,涼涼道,「你這鬼當的……嘖嘖……」
意思是很失敗。
丁香沉默兩秒,忽而笑道:「噓……被發現了。」
鏡子裡的女人站起來,穿著一襲華美的紅色嫁衣,施施然地轉身,眾人始終沒見到她的長相。
此刻,看著女人腳上那雙紅色繡花鞋,再配上莊重的嫁衣,總算覺得和諧了。
顧萌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一閃,急忙出聲喚道:「等等!丁香,你指什麼被發現了?」
丁香沒有回頭,詭異地發出笑聲,「咿咿呀呀」唱起了曲。
過了良久,室內才最終歸於平靜。
薄曄想了片刻,看向顧萌,問他:「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
顧萌若有所思,搖搖頭,回答道:「可能是我多慮了。」
他想起了那本手札上的最後一行字——
差點被發現。
所以,丁香留下的那句話,到底是在回應恩瑾?還是提供線索?一時讓人分辨不清。
*
今夜似乎是個平安夜,送走了丁家小姐後,庭院內再也沒響起定時定點的落水聲。
四個男人回了房間,各個精疲力盡,但還要做簡單的洗漱和收拾。
唐止最後打了一趟熱水,留給顧萌和恩瑾清洗傷口。
「一個。兩個。」唐止穿著睡衣,指了下顧萌手臂上的傷口,又指向恩瑾的傷口,像是小朋友在學數數,最後道,「你們就是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