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袖管上卷,露出的勁瘦小臂上滿是紅黑色的血斑。
手肘下方貼了一塊紗布——上午的時候那處皮膚悄然爆裂,染了一袖子的血,因此不得不洗個澡換身衣服。
「包庇我?」低柔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沉沉的,恩瑾道,「請問,我什麼時候需要你罩著了?」
安琪拉無言以對。
眼見著恩瑾蹲下身,單膝跪在泳池邊,一手伸入了結著冰渣的水中。
「單單是因為顧萌的一句話,你就……」她咬咬牙,失望道,「老子真是看錯你了。」
試驗場內所有的區塊都靠水域連結,兄長最開始也是因為進入了錯誤的水域,才造成了眼下的狀況。
出門後見恩瑾在尋找水源,安琪拉當即明白,他是準備把本不屬於這個副本的玩家拽過來。
恩瑾半截手臂已經探入了游泳池的水中,頭也不回地對身後人道:「迴避一下。」
安琪拉覺得他不可理喻,輕哼一聲,甩開兩條馬尾轉身,跺著小皮鞋離開了。
恩瑾一手浸在水中等待著。
約莫過了一分鐘,自下方黑沉的水底打上來一團柔和的純白光源。
隔了覆著薄冰的水面,可見一個模糊搖曳的人影從純白之間浮現。
那人展開雙臂朝著水面緩慢卻堅定地游來。
隨後,恩瑾握住了一隻修長的手。
他低語了一句:「歡迎回來,小Candi……」
恩瑾在池邊站起身,手上暗暗使力往上提。
過程中,手臂上的血斑不斷爆裂綻開。
無形中像是有把薄而鋒利的小刀,在他身上肆意劃拉出一道道傷口。
衣服很快變得血跡斑駁,好在中午特意換了件黑色的襯衫,又有外套遮著,不至於怵目驚心。
恩瑾和水裡的人手腕交握,隨著不斷往上拉,一隻淋著水的手探出水面。
那手修長骨感,凍得毫無血色,連指尖都泛著蒼白。
最後蓄力一拽,恩瑾將人拉上了岸。
*
冬日的夜晚,目光所及儘是皚皚白雪,在暗夜中成了溫柔的亮色。
突然,寂靜的後院爆發出一陣嗆水的猛咳聲。
恩瑾站遠了些,從褲子口袋裡掏出紙巾,斂著視線,擦拭手上的水珠。
至於那些綻開的新傷口,暫且懶得去處理。
唐止渾身是水地趴伏在泳池邊,衣衫單薄,經由冷風一吹愈發地貼著皮膚,引起一陣寒慄。
他撐起身,將濕透的髮絲往後撩了一把,露出一張凍得青白的小臉,唯一鮮亮的顏色是左眼下的淚痣。
看清眼前站著的高大男人是誰後,他倒沒顯出多少意外,一開口,就是問:「薄曄呢?」
在寒冷的冬夜裡凍得牙齒打顫,連聲音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