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如同承諾那樣,恩瑾說,「我會永遠為你留一盞月亮。」
「你……」
顧萌剛要問什麼意思,恩瑾突然低頭吻上了他。
風聲在耳邊肆虐,螺旋槳的轟鳴鋪天蓋地在上方迴旋,冰天雪地里,顧萌感到恩瑾嘴唇的溫度變得清晰而鮮明。
36.2℃。
恩瑾低垂的鴉羽般的眼睫顫了顫,有太多的言語還是選擇緘默。
匆匆的一吻結束,顧萌感到手中的觸感變了,恩瑾原本溫暖的手變得冷硬。
他低頭一看,就見恩瑾骨節分明的右手正一節一節轉變為銀灰色的金屬,直到金屬邊緣線一直淹沒過手背,探進了袖口裡。
顧萌還在震驚中,隨著「咔嚓」的一聲輕響,那隻已經全然變為了機械的手脫離了什麼,落到了他的雙手中。
恩瑾放下手臂,袖口空蕩了一截。
這時,顧萌的肩被一人從身後攬住,接著被那人裹挾著轉過了身。
顧萌懷裡摟著機械手,腳步踉蹌地被人攬帶著,朝不遠處懸停的直升機走去。
大腦空白,耳朵里有什麼嗡嗡直響,身邊人在說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只知道天地蒼白,失卻顏色,山河錯落,他唯一的人間星光正在隕落。
被推上直升機前,顧萌終於有所反應,木然地回過頭看向通道口——
那裡大門緊閉,已經沒了男人的身影。
這時,門上的把手晃了晃,接著突然脫離門板,掉落在地上。
裡面的人似乎再也不會出來。
外面的人也無法進入。
直升機緩緩升空。
唐止幫顧萌繫上安全帶,戴上耳機,之後坐在他身旁,冰冷的手握著他的手腕。
這時,前座的駕駛員透過耳麥提醒道:「從這裡到東京需要飛過半個地球,時常約十二小時,中途會在新西伯利亞機場降落補給。」
聞聲,薄曄和唐止同時感到訝然,看向駕駛座的方向。
少有的低柔男音聲線,具有十足的分辨性。
只是駕駛艙旁有擋板阻擋,難以看到駕駛員的樣子。
顧萌卻是什麼都不在意,即便耳邊的聲音跟恩瑾一模一樣,他也不在意,他知道,恩瑾還留在那座大樓裡面。
他緊緊抱著懷中冰冷的機械手,痛得彎下了腰。
直升機飛出大樓天台後,在周圍盤旋了一圈。
剛要朝著東方飛去時,耳機里再次響起駕駛員的提示聲音:「下面那個揮手的是你們的朋友?」
薄曄坐在直升機門邊,透過玻璃朝下一看,就見大樓外的空地上,一個小小的黑影又是蹦又是跳,正在極力朝著上方揮舞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