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臉都沒洗,頭髮都飛在天上,你怎麼就拍啊?”桑朵睡眼惺忪剛出臥室的門,就聽到讓她驚心動魄的咔嚓聲,她立馬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絕對不承認照片裡的瘋婆子就是她自己。
蘇浩宇笑得前仰後翻,一邊拉開桑朵的手,一邊還不忘繼續按下快門。因為在他眼裡,這些生活中細微瑣碎的小故事,才是最值得紀念的美好。
每年的年末,蘇浩宇和桑朵都會坐在一堆的相片裡迎接新年。在那個溫暖的節慶里,在每一張笑開懷的照片裡,他們祈求的不過是被歲月溫柔以待。人生一世,輾轉天涯,其實最後要得不過是一個家,因為只有家是屬於我們自己的,一家人或端坐或擁抱,無限美好。
在國外的第五個年頭,蘇耀輝在朦朧的夜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走得很安詳,以至於蘇浩宇最開始以為他只是睡著了,沒有病痛的折磨,讓他的臉看起來一如既往的慈祥。
桑朵和蘇浩宇在整理父親遺物的時候,意外發現了一個日記本,翻開後他們發現,每一頁都是寫給汪晴的。
“汪晴是誰?”蘇浩宇皺著眉頭問。
“西南西隆的汪晴,父親曾經的紅顏知己,”桑朵的記憶一下子就被拉回那日在南平西樓,蘇耀輝和她下棋的那天,“父親結婚後,她就消失不見了。”
蘇浩宇雖然知道父親不少的風流韻事,但唯獨蘇耀輝最在意的這一段,他是一概不知。聽完桑朵的敘述後,他突然像意識到什麼一樣,一把抓住桑朵的手腕,問道:“你說,蘇浩天會不會是這個汪晴的孩子?”
桑朵愣在原地,雖然她和蘇浩宇一直都知道蘇浩天不是蘇家的親生兒子,但他們問過很多遍,都沒有從蘇耀輝的嘴巴里問出來,蘇浩天到底是誰的孩子。
以蘇浩宇對自己父親的了解,如果真如父親說的街頭偶遇,撿起一個嬰兒就回家撫養的話,那蘇耀輝大可以將嬰兒送到蘇家捐助的孤兒院裡。
可為什麼偏偏就是他?他被蘇耀輝親自帶回蘇家,給了他蘇家大少爺的身份,就算他後來犯下那麼多大逆不道的事情,蘇耀輝提起他,總是目光閃躲,常常自責。
“wow……”桑朵從牙縫裡艱難地擠出這個詞,只有這三個字母可以代表她當下的震驚,“如果他真的是汪晴的孩子,那父親可真稱得上是一個情種!”
蘇浩宇蹲坐在地上,抱著厚厚的日記本翻看了整整一下午,終於在一片字跡混亂的頁面里,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晴兒:
倫敦又下雨了,我們最後見面的那一天,你抱著小小的他,淋了一身雨。
我問你的近況,你倔強不提。
那個孩子在你懷裡哭鬧不止,我並沒有問他是誰,你卻故意說他是你和別人的孩子。
我沒有揭穿你,只是在分別後,是我讓人搶了那孩子,我其實是知道的,他是你哥哥的孩子,汪家出事後只有你和你這個孩子逃了出來,我給你的錢,你也不要,對不起,我只能用這種方法幫你了。
可惜,我終究還是錯了,我沒有將他教好,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身世的秘密,這些日子我時常想,如果當年我沒有自作主張搶了他,他也許會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
對不起,晴兒,對於你,我一直都在說對不起。
……
得知事實真相後的蘇浩宇和桑朵,曾一度托人打聽過汪晴的下落,可惜國內正是一片亂戰,根本打聽不出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蘇家唯一的秘密被解開後,那一年蘇浩天的祭日,蘇浩宇帶著一壺兄弟兩人都愛喝的綠茶來到山頂,將桑朵準備好的素菜全部擺好後,兩杯茶碗裡他都滿上了。他先干為敬,告訴蘇浩天,其實他是汪家的兒子,將他和桑朵好不容易解開的故事一一講給他聽。
桑朵看著孩子們全部午睡後也來了山頂,很多人都看見了他們,陽光下坐著兩個痴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