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陽商會的人?”
林明義又看了一遍,點點頭:“是,但只是合同短工,大概是為了照顧他們父子,房子也一直讓他們住著,並沒有收回。——我回頭再具體問問,碼頭的管事現在也正接受詢問。”
陸宵灼應了一聲,站起來打算去審問室,林明義趕緊跟上,又說:“碼頭管事很配合,我們問什麼他都沒有隱瞞,但是吧……”
本來是很好的一件事,大大節省了他們的時間,也看不出對方有說謊的痕跡,好多之前的猜測也都一一證實可,可林明義就是覺得哪裡不太對。
“哦?”陸宵灼微微思索,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他的說辭,就好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樣,是嗎?”
林明義點了點頭:“倒也沒那麼明顯,但就是,太順利了,我們問什麼,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回答出來,而且沒有絲毫漏洞。”
陸宵灼彎了彎唇角,表情冷漠:“你的直覺沒有錯,盯著他。”頓了頓,又說,“回頭把碼頭上這些短工的資料都拿來給我看看。”
林明義知道他是要排查連環殺人案的幫凶了,這些在碼頭裝卸貨物的短工,的確是最好的人選了。除了一些正兒八經、老實巴交的漢子,也不乏膽大兇悍的,只要給錢,什麼都肯做。而且,他們一無背景二無才學,也沒別的賺錢法子了。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隱匿在人群中,很難讓人注意到。
陸宵灼進了審訊室,在外面的隔間坐了下來,裡頭譚景升正帶著兩個警員在對王大順進行審問。
那是個相貌普通個頭也普通的中年漢子,除了常年的辛勞在他臉上留下顯而易見的疲乏意外,實在是個沒有任何特徵、即使見了也很快就會拋之腦後的平凡男人。
譚景升問道:“4月19日,你去小四胡同幹什麼了?”
王大順表情木訥:“去送貨。”
“送的什麼貨?”
“林老爺訂購的瓷器。那天下雨,沒人願意做,我就去了,因為多給一倍工錢。”王大順老老實實地回道。
“你放在第三家門口的那個黑色麻袋,是什麼意思?你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嗎?”
王大順抬起頭來,眼裡滿是紅血絲,看上去像是幾天沒有睡好了:“現在知道了,是屍體,顏家二小姐的屍體。”
譚景升緊盯著他的表情,一絲一毫都不肯放過,又問:“難道你之前不知道?”
王大順回答:“我只是按照僱主的吩咐去送貨,別的一概都不問。而且,裝貨的時候,並沒有那個黑色麻袋,是我親自裝的貨,核對好了才去送的,不然損壞了或是少了,任何一件我也賠不起。”
譚景升眯了眯眼:“哦?那這個黑色麻袋是怎麼回事?可是有人親眼見到你扛著麻袋放到那裡的,你抵賴不了。”
王大順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早知道會吃官司,就算多給我十個大洋,我也不會幹。這個麻袋是我走到小四胡同拐角處的時候,有人突然攔下了我,把這個麻袋扔到了我的板車上,讓我捎帶到那個地方,扔在門口就行。他給了我五個大洋,我兒子生病了,需要錢。”
譚景升瞬間坐直了身體:“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大順皺著眉頭認真回想了一下:“記不太清了……個子跟我差不多高,穿著很厚重的蓑衣,看不出身材,帶著斗笠還打著傘,沒看到臉。他遞給我錢的時候,手……像是讀書人,不過他的右手中指發黃。”
“聲音呢?能判斷出多大年紀嗎?”
王大順沉思了好一會兒,搖搖頭:“沒什麼特色,聽上去大概比我要大一些,不到四十歲。身體應該不太好,一直在咳嗽。若是再遇到這個人,我應該能聽得出來。”
“當日你送貨的路線,又多少人知道?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