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蜂蜜水,穆惜顏繼續葛優躺。沈輕寒則繼續收拾桌子上那一大堆殘羹冷炙。
他收拾完桌子,又把碗給洗了。再從廚房出來,穆惜顏的酒已經醒得七.七.八.八了。她本來就沒怎麼醉。緩了大半個小時也就慢慢恢復了。
「先生你都忙完啦?」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像是剛做了一場夢。
沈輕寒嗯了一聲,說:「時候不早了,上樓休息吧。」
話音未落,牆壁上的掛鍾毫無預兆地發出了沉悶而又冗長的鐘聲,撞擊著人的耳膜。
「鐺……」
「鐺……」
「鐺……」
整點報時,一連三下,熟悉的鐘聲,清晰異常。
鐘聲明明就在耳旁,可又似乎來自遠方,悠長縹緲,餘音縈繞。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掛鍾,整十點。
也就是說再過兩個小時5月13日結束,5月14日正式來臨。
穆惜顏渾身一顫,寒意從腳底攀升而起,並迅速順著四肢百骸蔓延開,一時間她的心沉入谷底,手腳冰涼。
她怔怔地看著男人,呢喃低語:「還有兩個小時。」
這話的意思,沈輕寒再清楚不過了。
他柔柔一笑,語氣清淡,「生死有命,我從不強求。」
聽著全然不在意,有著一股超然物外,看破生死的灑脫。可穆惜顏卻很清楚,他做不到。在生死面前,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不在意。這完全是在強顏歡笑。
「早點休息吧!」他扔下話便要上樓。
穆惜顏目送男人的背影到了旋轉樓梯的轉角處,眼看著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猛然間她的心中產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勇,讓她渾身充滿了力量,能夠支撐她放任自己一回,孤注一擲,義無反顧。
「沈先生!」她用盡全力大喊一聲。
男人的腳步當即一頓。他驟然轉身,居高臨下看向穆惜顏的方向。
只見女孩咚咚咚地跑向他,跨上台階,三步並作兩步,步伐急促。最終在他面前停下。兩人只相差一級台階,他們的臉近在咫尺,呼吸相貼。
她張開雙臂,一把環住他腰,聲音悶悶的,「你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我卻十分在意。十年前看過你的訃告,我不想再看第二遍。」
十年前在老舊的黑白電視機面前,他的訃告,他的照片,歷歷在目。她的惋惜,她的心痛,清晰異常。同樣的事情她不想再經歷第二遍。
男人的身體當即一僵,半晌不敢動彈。
小小的臂膀環住自己,身體貼著他,不具有任何情.色意味,只是單純的一個擁抱。帶著鼓勵,更帶著最美好的祝願。
明明兩人相識不久,照常理來說這個舉動很是突兀。可沈輕寒卻並不排斥。
一個人孤寂久了,來自他人任何一點細枝末節的溫暖都顯得彌足珍貴,容易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