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依到顏姐那偏執的個性,她肯定不會放棄拍紀錄片的,她還是會去接近黎元朗,打探當年的真相的。與其這樣,你還不如把一切都告訴她。」
喬若生:「眼下時機未到,等時機成熟了,我自會告訴她的。」
喬林把喬若生載到堰山大橋。
喬若生下了車,「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喬林點點頭,「我把車子留給你,我打車回山莊。」
喬林走後,喬若生一個人開車在堰山大橋來回跑了五圈。他開最左側車道,猛踩油門,車速開到最大,從橋頭開到橋尾,又從橋尾開到橋頭,反反覆覆好幾趟。
這個點橋上根本就看不到車,他暢通無阻。
從他回來他就開始學賽車。他想體驗一下穆惜顏描述的那種感覺。
「我開四個輪子下這種陡坡,油門都加到60碼,一衝到底,特別刺激。」
「你那是在玩命。」
「人生偶爾就需要來點刺激的,總是謹小慎微,一層不變的,多沒意思啊!」
心底一直有個遙遠的聲音在抓著他。
車子疾馳,車窗搖開,冷風呼呼灌入,吹得男人烏黑濃密的短髮變得凌亂不堪。
放空,刺激,他這才悄悄找回幾絲冷靜。
他終於理解為什麼穆惜顏喜歡飆車了。飆車的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飆車飆了幾圈,他把車停在橋頭。他一個人又踏上堰山大橋。
他和穆惜顏就是因為這座大橋而相遇的。命運將他們牽扯在一起。
那天晚上,喬林開車遠遠地跟著穆惜顏。他坐在車上眼睜睜地看著她從橋頭走到橋尾,再從橋尾走到橋頭,來來往往很多遍,反反覆覆,一直從夜色深沉到天色泛白。
中間她還哭了。小小的身子倚靠著漢白玉燈柱,小聲抽泣著,嗚咽著,近乎哀鳴。
他最看不得哭。看到她哭,他胸腔沉悶,鈍痛不已,仿佛被人硬生生剜了肉。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愣是被他逼到這種地步。
他幾乎有衝動打開車門,跳下車,遠遠地奔向她,將她一把攬入懷裡,擦乾她的眼淚。可惜他不能。他沒有身份,也沒有立場。
這座大橋他太熟悉了。從前期設計到建成通車,這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他都親自參與過。大橋是從他手裡誕生的,就像是他的孩子。
十多年前,他每每走在這座大橋上,自豪感便會油然而生。在大橋上看到沈輕寒的名字,他更是覺得萬分驕傲。這是他的代表作,他可以牛逼一輩子。
而今他走在橋上只覺得沉重。這座大橋下面埋葬了太多無辜的生命。他可愛的妹妹,敬業的同事,那麼多熱愛道橋事業的年輕人,他的事業,他的青春,他的熱血,親情,友情……以上種種,悉數掩埋。
不僅如此,更有他和穆惜顏牽扯不清的那段過往,一段短暫,卻足夠刻骨銘心的過往。
喬若生覺得無比壓抑,近乎窒息。他一把扯掉領帶,解開領口處的兩顆紐扣,他想透透氣。
他走到大橋的最中間。倚靠著欄杆,迎風點燃一根煙,自顧吞雲吐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