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香顯然是作戲的好手,裝委屈扮可憐是一把好手,只可憐了被請上台的嘉賓,往往招架不住成了當晚的笑料,換作是臉皮薄的,恐怕當場就紅了臉。
柳雁歡卻冷靜地從懷中掏出一枚絲帕遞給許還仙:“人人都說,‘寧城第一嗓’夜來香的歌喉是一絕,若是哭得嗓子啞了,便毀了歌聲的風情。”
“快別哭了,擦擦。”
許還仙原是存了捉弄的心思,此刻看人十足深情地陪她演這幕戲,倒是一時間愣在了原地。
柳雁歡見她將帕子接過,便繼續勸道:“我知道,不去看你是我的不對,可你也沒邀請我到你家去呀,我怕若是貿貿然前去,會唐突了佳人,你說呢?”
許還仙哪裡碰到過這樣的鐵齒銅牙,當即不知該如何招架,末了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套路了,卻又覺得眼前的男子無論風度還是談吐都是一絕,貿貿然生氣倒是自己失態了。
有了開場這一出,接下去,許還仙安安分分地唱了幾首代表作,沒有再作妖。
等到中場休息時,她來到秦非然的身邊,目光卻停留在柳雁歡臉上:“原來是三爺的朋友,難怪儀表堂堂,能說會道。這套保留節目在台上做了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讓我忘記該說什麼的人。”
舞台之下的許還仙沒有台上那般艷光四射,相反她仿佛慣性般板起臉,不笑的時候有些落寞。
她愛喝加冰的洋酒,柳雁歡看著她連灌了自己三杯,終於在第四杯將要入口的時候將她截住了。
“空腹喝酒最傷身,別喝了。”
許還仙轉過頭,濃重的眼影遮不住疲色:“放心,我酒量好,千杯不倒。”
“這有什麼好的?”柳雁歡笑了,“連喝酒都醉不了,想忘的事情忘不掉,多遭罪啊。”
許還仙終於轉過頭,正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聽說,身為‘寧城第一嗓\'的您,當年是各大唱片公司爭搶的對象,百代唱片還曾想高價買斷你的經紀約,可你卻在最輝煌的時候急流勇退,直到多年後才在麗都重新開唱,能告訴我原因嗎?”
許還仙秀眉微蹙:“三爺,你就放任他起我的底。”
秦非然不置可否。
許還仙看了他一陣,見他不出面阻攔,只能哼笑道:“原因,很簡單啊,哪個圈子裡都有禽獸,看中的不是我的嗓子,而是我的身子。我不願意,他們就給我來了個無限期封殺,停我的工作,斷我的經濟來源。這個圈子裡,不是人人都能有周萱萱的資本,大多數人只是在夾縫裡討生活,誰又比誰高貴。”
“那在你們眼中,周萱萱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盯著我看,還能提別的女人的男人。”
柳雁歡無所謂地笑笑,直接傾身吻了吻秦非然的臉頰。
蜻蜓點水般的吻,卻讓許還仙瞪大了眼睛。
她聽見柳雁歡說:“不是你魅力不夠,而是我就好三爺這一口。”
許還仙的三觀被刷新了,尤其看到秦非然毫不避嫌地摟上柳雁歡的腰時,更是在心裡確信:這糟糕的世道里,男人騷起來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許還仙喝了口酒壓壓驚,話題又回到周萱萱身上。
“周萱萱是個什麼樣的人?”許還仙轉動著酒杯,“這個問題,你還真難倒我了。”
“其實你別看我們曾經是同行,我們這樣的身份,也有自知之明,輕易不會與周萱萱深交,所以她在圈子裡其實還挺孤獨的,沒什麼朋友。不過人倒是很不錯,即便出身高貴,也從不擺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