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戈一直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青川人前人後都是一個和善疼孩子的人,有時也會有些懶散和孩子般的任性,對衛戈極好,十分負責。這年頭親爹都沒有他照顧孩子仔細,衛戈幾乎以為自己看過的那張邪氣面孔是一種幻覺。
張家姐弟排斥衛戈,因他分薄了來自青川的關心和寵愛。衛戈也不喜歡張家姐弟,無名無分的占著別人養父倒是理直氣壯。和張家姐弟單純的喜歡不同,衛戈對青川,又害怕又崇拜。
崇拜,在當時那個時候,衛戈對青川確實是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崇拜。
他不由自主得用視線追逐他,每日清晨青川經過他所在的窩棚,衛戈就站在門後看,看他來,看他走。每日傍晚青川回來也會經過窩棚,衛戈一邊耙著草料一邊偷偷得瞧。祖母不只一次的好奇,為什麼他非要在那個地點那個時間耙草料,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或許這就是沒有父母所缺失的東西,生活在年邁祖父母的身邊,卻隱隱渴望著有強大的養家的父親和溫柔的照顧他生活的母親。
後來,祖母死後,衛戈本來要被村里安排給一個族親,衛戈衝動找了青川。或許也不是衝動,如今長大的衛戈隱隱約約明白,只是下意識的選擇了自己最想要親近的人。
「哦,不老不嫩,這道家常豆腐出師了。」
青川坐在衛戈的旁邊,伸長的手臂帶出皂角液的草木香氣。青川愛潔,每日工作回來都要把自己從頭到腳洗漱一遍,所以家裡香皂總是不夠用,他便移栽了一株皂角樹,熬製了許多皂角液。他的身上總是帶著這種溫柔的草木香氣,像是他平日給人的感覺一樣柔和清爽
但衛戈總不能忘記第一次貼著對方的時候嗅到的一絲絲冰冷的兵刃味道,好像鐵鏽味混著冰凌味。嗅到那個味,全身的毛孔都要因為刺激尖叫。
「看我作甚?我臉上有菜?」青川看了衛戈一眼,用筷子頭敲敲衛戈的碗,「今兒想吃些什麼?我買些回來。再炒一些肉鬆做零嘴如何?」青川一向捨得吃用,工資上漲之後,隔幾日就要割幾兩肉來。他自己喜歡骨邊肉,排骨和筒子骨是最常買,孩子們各有各的愛好,他也尊重他們的意見。
衛戈蜜色的皮膚一下漲紅,有些羞惱,「我又不是孩子了。」衛戈最喜歡青川炒的肉鬆,拿油炸過,用木槌敲得松鬆軟軟,還做過偷藏起來慢慢吃的事。因此青川常用這件事打趣他。
「行行,我也吃呢。」青川就在那裡笑。
吃完飯,青川挽起袖子準備收拾碗筷,被衛戈拉出去,「快上班去吧,回頭又遲到了。」說著他自己挽起袖子收拾碗筷。
「起風了,好歹戴著帽子走。下班了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