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東西,怎麼也能賣個十幾塊。我想換你的米,還有奶粉票。」女人緊緊抓著自己的袋子。
昭明沉默了一下,把奶粉票拿了一張出來,還有剩下的白米,全給了她。
「謝謝。」女人抓著袋子,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很快消失在角落。
昭明則背著空蕩蕩的竹筐,從另一頭走了。
七點的時候街面上已經沒有閒人,上班的上班,料理家事的料理家事,昭明去了商業街,那裡什麼都有,各種各樣的國營商店,還有一個四層的百貨大廈,是縣裡的地標性建築之一,市民們能在那買到大部分需要的東西,只是要錢,要票。
這時候他已經用濕毛巾把臉擦乾淨了,亂糟糟鳥窩一樣的頭髮也梳理好,直起腰,又是一個精神帥氣的棒小伙。
他拿著幾個空瓶子打了半斤的花生油,醬油醋一斤,鹽和白糖一包,又添了一包針線,兩盒火柴和一捆蠟燭。用棉花票換了三斤的新棉,用布票換了四尺深藍色耐磨的機織布,用工業票買了一個小的保溫壺和牙膏牙刷,還用奶粉票換了一包奶粉。
還有女同志用的雪花膏、蛤蜊油、木梳,抹傷口的紅黴素軟膏,幾個好口欲的同志托他買的大麻花、龍鬚酥等高價點心,甚至是粉筆、空白本子、鉛筆、墨水等。
昭明買了東西沒有立刻走,他找個國營飯店吃了一頓,今天居然有燒羊蹄,他就點了一盤,準備好好得吃一頓。誰知道吃到一半人家國營飯店說自己要關門了,打烊,麻煩昭明速度吃。
「……」
雖然知道國營飯店的尿性,但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總覺得服務員不應該是這樣的,哪怕給點笑容呢?這麼拿掃帚趕沒吃完的客人真的沒問題嗎?給錢的。
然而從北到南,這些人仿佛一個老師傅訓練出來的,一模一樣。
可能錯的不是世界,是我吧。
等到了六點,昭明又去一次三石橋下,這會兒的人沒有早上的多,但東西不少。這次他是顧客了,兩手空空轉悠,哪兒人多就湊上去看看。運氣不錯,他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念的紅糖。
據說對方的村子就有一個紅糖作坊,村里集體種甘蔗,每次收成之後有多的就會發給村民作為福利,家家戶戶不缺紅糖吃。
昭明就換了半斤,再多邊上的人就不樂意了,他們也等著買呢。昭明就問了這人的村子在哪,別人那裡還有沒有多的紅糖,跟他約好了什麼時候再換。然後他還換了些藕粉、蓮子,農民自己種的小米、野山菌等東西。
後來還來了一個帶著活雞的年輕人,三隻活蹦亂跳的本地雞,兩隻老母雞一隻小公雞。
活的老母雞特別受歡迎,大媽們一看就知道這是養了兩年的老母雞了,吃得又好,是上好的燉湯材料。這不,一個說家裡有準備生娃的媳婦,需要老母雞的雞湯,一個說女兒剛生了娃,也要老母雞燉湯,她兩個就跟約好的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兩隻老母雞給分了,你一隻我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