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俯身拿出酒罈子,確實不大,五六斤裝,還用泥封著。
他開了泥封,扯開紅布,一邊說,「這書架也不是專為你們放的呀,我樓上放不下才放到樓下的,都是好不容易收羅來的書籍,弄壞了照價賠。」
酒客卻已經無心去聽他說的話,酒封一開,那甘甜的桂花蜜一樣的香氣就鑽了出來,慢悠悠如戲台上婀娜多姿的青衣,小碎步一下一下踩在人心尖上,癢得人發慌。
他閉上眼深吸了一口,好似一場江南雨,醉了心酥了骨,靈魂也因此騷動。
「好香。」坐的遠一些的食客也聞到了這股暗香。
「這酒烈不烈,女孩子能喝嗎?」一個素來只吃飯不喝酒的姑娘被勾得蠢蠢欲動。
「這酒的酒精度不算高,但女孩子只許喝半杯。獨自在外,還是別輕易碰酒為好。」青川說,一邊給點了酒的客人勺了好幾勺子,那人還一直叫著「再多些,再多一些。」
「我要一杯。」
「我也要一杯。」
食客們饞不住,爭相要酒,把那些專門來喝酒的酒客急得,「誒誒,我說你們夠了啊,吃飯就吃飯,喝什麼酒啊。小老闆你慢些倒,哎喲喲,我的桂花酒,都要見底了,不成不成,需得再給我倒一杯。」
青川也不去管那些食客和酒客,關上燉東坡肉的慢火,開了燉肉的罈子。
頓時,空間中殘留的酒香就被一股更加霸道濃烈的肉香取代了。這香氣如一個所向披靡的大將軍,風捲殘雲般覆蓋了整個小酒館,那種濃而醇的肉香,強勢的攻占了所有的嗅覺系統。
「香!真香!」
第一個點了東坡肉的客人在無數視線注視下飄飄然端起放著肉的盤子和一碗白米飯。
肉很大,四四方方一塊,紅酥軟嫩,半透明琥珀狀,油汪汪顫顫巍巍的在盤子裡,邪惡壞心的青川勺起一勺濃稠起絲的湯汁澆上去,使得那大塊肉越髮油潤誘人。
那人坐到座位上,筷子一戳,就像是戳進了一團綿綿的奶油,他用筷子切了一小塊送入口中,那臉上便升起陶醉忘形的神態來,皮肉紅酥微彈,白肉入口即化,紅肉肥而不膩越吃越香,食客如餓狼撲食一樣整個趴在上面。
「好吃嗎?味道怎麼樣?」一人問。
他卻絲毫不理會,端起盤子連肉帶湯汁都澆在白米飯上,大口大口的用勺子勺著吃。
「唔。」不知誰咽了一口口水。
這就像是打響了某個號角,霎時小酒館裡便是此起彼伏的點菜聲音,點的還全是東坡肉,連兩個酒客都在湊趣,「有酒無肉,不美不美,老闆,來份肉,大塊的,油汪汪的,東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