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之前,未成年每日的上網時間,還有出行記錄,以及學習情況,都會準時發到監護人的通訊器里。
柳遠庭這幾日把這些都看了一遍,一開始他沒覺得哪裡不對,直到這種情況持續了四年。
十幾歲的孩子,不沉迷網絡世界,也不離開家門,沒有朋友往來,和家裡人也毫無交流。柳遠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心理疾病』。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在強盜窩長大的後遺症,性格比較偏激,和他們絕交是如此,其他社交也是如此。青川不願和人交流,他在封閉自我。
『砰,砰。』
柳遠庭回過神,他下意識扯了扯衣服,「請進。」
門開了,從外面進來一個人,略長的劉海撥到額頭兩邊,唇角勾著一點笑意,仿佛時光都溫柔了。
那好像他藏在保險庫的最裡層,褪去煙火氣的傳世瓷器。淡雅的荷青色,周身無一絲多餘的裝飾和勾勒,但見到它的剎那,就知道了什麼叫韻味。
和自己不像。
和他的母親也不像。
柳遠庭在那張淺笑的臉上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自己的痕跡,心裡忽然湧起說不出的失望。
「坐。」
青川坐到他側對面的位置上,「柳先生,你時間寶貴,不如我們長話短說。」
「如果是關於你上學的事,我已經收到通知了。」
青川想了一下,「哦,我差點忘記了,是會通知監護人的。」
他笑了一下,左邊臉頰上有一個淺淺的梨渦,閃了一下就消失了,「看來這些年這些信息也給柳先生帶來了不少困擾。關於轉移監護權的事情,不知道柳先生有什麼想法嗎?」
「我隨時可以簽字,」柳遠庭說,「或許是時候讓我們回到各自應該的軌道上。」
「非常感謝,柳先生。你是一個很合適的合作者,有契約精神。但如果可以,以後就不要見面了。」
「……上學的費用足夠嗎?無論如何,現在我還算監護人。」
這話一點不客氣,所以柳遠庭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一向被人稱讚為『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他有一秒的呆滯。但很快他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很有風度地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