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從溫暖的床上起來,巡視自己的地,看一看自家的雞,這日子比之前流浪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他們的心徹底定下來。
在秋徹底轉成冬之前,青川開始做鹹菜,這時候有風,也適合做臘肉、臘腸、臘雞臘鴨。
冬天是各種腊味和醃菜登場的季節,濃重醇厚的香味似乎特別適合在食物缺乏的冬天品嘗,酸、咸、辣,重口味刺激著脾胃,勾起人的食慾和活力。
沒有腊味的冬天是不完美的冬天。
他把洗乾淨的雞鴨用竹條撐開,用醬油上色塗抹,然後晾曬在陰涼通風的地方。
竹竿上晾著幾排的臘雞臘鴨和臘肉臘腸。還有一個竹排,放著剖開的用醬油醋調和成的醬汁醃製過的鰻魚,用高濃度白酒殺菌,這是鰻魚鯗,沿海一帶的人喜歡這麼吃。
鰻魚鯗蒸好後製作成下酒菜,或者和五花肉一起炒,都十分美味。
做鹹菜則要麻煩得多。
大青菜要在竹竿上掛幾天,直到水分蒸發、梗葉疲軟。這樣的青菜製作鹹菜就不會太脆太容易斷裂。
青川把這些蔫噠噠的菜收集起來,再一次洗過,瀝乾水分。
他選了一個大瓷缸,把瀝乾水分的青菜一層菜一層粗鹽這樣一層層碼進去。另外還需要一個『踩踏』的過程,才算是完成了醃製。
青川以前看過他們光著腳丫子在鹹菜缸里踩著,一群中年的漢子,大汗淋漓的在那嘿喲嘿喲,這讓他一度對這種食材敬而遠之。不過後來才知道,現代的鹹菜已經不是光腳踩的,而是穿著特質的膠鞋踩的。
但青川還是習慣只吃自己製作的鹹菜。
至少他可以確定自己是踩著乾淨的膠皮鞋子踩出來的。
這種踩踏的過程中,菜葉變得柔軟,鹽分進入菜葉中,青菜脫去多餘水分,雪白的菜梗變成棕黃色,鹹菜才算是製作好。這一罈子聞著酸臭的鹹菜放在陰涼處可以放很久很久,至少是一個冬天。
腊味和醃製物,是樸素的農民面對冬天的枯敗給出的答案。
冬天下過第一場小雪,薄薄一層覆蓋在瓦片上,落在土裡和水裡的,不消一刻就消融了。南方的雪太小,沒有北方那樣浩浩蕩蕩的氣勢,有些小家碧玉。
但是坐在烤得暖融融的壁爐前面,看著玻璃窗外雪裡盛放的紅梅,還是別有一番趣味。
他此刻坐在一架藤蔓搖椅上,身上蓋著薄羊絨毯子,嗅著香爐裡帶著橘子清香的果皮薰香,靠著壁爐在讀信。橙紅色的火光將本來雪白的信紙照耀出太陽的光澤,就像是他手邊的桔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