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為什麼這條魚要另外蒸?
似乎瞧出了青川的疑惑,外祖母把清蒸白鯧魚放到大表嫂那裡,「這魚沒有細骨頭,肉也嫩,剛好挑一些給孩子吃。」
至於海帶湯,是一些已經破損的海帶切成絲,加入煮魚的湯里一起端出來。
海帶在海邊是如同雜草野菜的存在,去了內陸卻成了治療大脖子病的藥,價格陡然提升十多倍,所以品相好的海帶都被統一收走曬乾賣給藥店,這樣比自己賣要好一點。
至於海螺海貝,除了少數已經闖出名堂的,如鮑魚、扇貝,其餘大多數都不值錢,也不好久放,一般就是這樣做飯後零食的下場。
兩個舅舅都是不多話的人,幾個表哥的性格卻很活潑,哪怕是當了爹的大表哥,說起話來也是滔滔不絕的。
家裡的女眷另有一桌,就在邊上支了一個木板,只有魚飯,海帶湯和海螺,同樣沒有別的菜,就算是客人的小蝶也是一樣的待遇。此時這個小姑娘正纏著表姐不知道說些什麼。
青川第一次見了大表嫂的面兒,因他只是個孩子,也就不用避嫌。她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臉上還有沒散去的孩子氣,抱著外甥女,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挑一些魚肉出來餵給孩子。
外甥女的前面有一小碗米糊,份量比青川早上喝的粥都少,小姑娘吃得倒開心,臉蛋被爐火照得紅撲撲的。
何家送了二十斤新稻過來,但餐桌上沒有米,也沒有肉。沒有除了海鮮以外別的東西。魚飯很多,足以飽腹,但是沒吃主食,青川還是感覺怪怪的,就像是沒吃飯一樣。
這麼一對比,倒顯得投生到農家更幸福了,至少隔三岔五的還能吃到一頓糙米飯。
吃過飯,女人們收拾碗筷,家裡的男人和孩子洗了臉就去睡覺。
兩個舅舅和兩個大表哥每天四五點就要起床去打漁,賺錢養家。但是女人要起得更早,睡得更晚。
男人只用負責賺錢,女人們卻要負責後勤和家裡一切事務,她們的工作更加瑣碎繁重,但是很少人能看到她們的辛苦,這也是這個時代的共病。
青川是和小表哥一起睡的,但是被子是單獨的一床。
因為潮濕,棉被很重,有些濕冷冷的,剛睡進去很冰,好一會兒才暖和起來。這要到了冬天結冰的日子,該怎麼辦?室外零下一度,室內也是零下一度,南方又是濕冷天氣,鑽被窩簡直就跟上刑一樣。
這邊冬天也有木炭在賣,但除了富貴人家,大部分人都捨不得買,像是何家,也就是每年自己燒一點劣質碳,勉強夠睡前暖一暖屋子。即便這樣,還是人人都長凍瘡,有風濕痛的更是苦不堪言。
青川已經可以預想到自己滿手凍瘡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