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山就那麼點地方,怎麼就他老是能撿著好東西?
青川把盒子拿出來,打開蓋子,「我跟著大哥識了幾個字,不過也認不得上頭寫的什麼。看著像是書本,我想著這要是書本,還能省些錢呢。裡面還有些筆和墨,這墨聞起來香。」
盒子並不大,它表面有些髒,彷佛被閒置了很久無人清理,但打開之后里面卻很乾淨,放著整整齊齊的書和零碎物件。
姜貝妮拉著啟明到火盆邊上,讓他烤烤手,一面又說,「你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在山上亂翻,若是翻了蛇窩,讓它出來咬你一口。咱們山上還有些墳地,有些沒人祭拜的都成了野墳,你可得注意些,莫要擾了前人。這次就算了,明天給你燒兔肉。」
青川把兩隻手放在炭盆上方烤著,「我們上次去鎮上,差不多的一本舊書,就要幾百文。明兒讓大哥瞧瞧,用得上用不上。也不知道是誰遺留在那兒的,在一個兔子洞裡,看著放很久了。」
為防萬一,青川把盒子和裡面的東西都做舊了。
姜貝妮把盒子打開看了看,她也不懂這個,就是覺得讀書人的東西精緻,「我們雖然不識字,也知道好壞,這些東西你哥肯定能用上,看看這些墨和筆,看著就是好東西,也不知是誰放到山上的,這麼好的東西差點白瞎了。」
何栓子倒是一點不懷疑,「這有什麼,前些年,就是咱村頭那個木匠家裡,那家的孩子不是在山上一個破瓦罐里找出好大一個金鐲子麼,去鎮上的金鋪賣了,娶了兒媳婦還有剩的修房子呢。」
「以前逃難的時候,那讀書人也沒少往山上跑,保不定就有隨身帶著本子的讀書人把書留山上了,總歸不是壞東西,你有什麼好奇怪的。」
姜貝妮並不和他掰扯,「我小時候倒是看見過京城裡欽差大老爺來咱們這,抄了好些富貴人家,那等人家的孩子,不管男的女的,都是白白淨淨的,看著就不一樣。就是伺候人的丫頭小子,看著也比鄉下孩子體面。」
「再是體面,也是家裡賣掉的,給人當丫鬟小廝,哪有咱們自在?當初我阿弟……唉,不說了。我不管什麼人做官,讓咱們吃飽飯就是好的。」何栓子想到了自己那被拐走賣了的弟弟,臉上露出惆悵來。
「那倒也是,放以前,咱們連大白米都甭想吃一回,現在一年能吃好幾次呢。所以啊,你們還真別嫌天天吃紅薯吃傷了,這要以前,紅薯都沒得吃,天天空著肚子,拿腰帶勒得緊緊的,假裝自己不餓。」姜貝妮也想到以前的苦日子了,漁民的日子比農民還苦呢,魚倒是沒少,收的稅高了。
「阿爹,阿娘,我回屋了。」青川看他們自顧自說起來,已經把自己忘記了,忍不住提醒兩人。
何栓子拍拍青川的腦袋,從被子裡拿出湯婆子塞到他手裡,「你人小,火氣弱,暖了被窩再睡。」
「好嘞。」
那一箱東西果然對何啟明十分有用,他本來用的都是十分劣質的硯台和聞起來有股臭味的墨水,並且手裡能用上的只有一本不知道第幾手的殘破三字經和千家姓。
但現在,他不但有了兩本上好的字帖,還有整套的筆和墨,他得了這些東西就像是得了寶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