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用帕子掩住臉,不想被人瞧見,實在覺得羞恥。她知道這人是誰,大伯大前年納的小妾。也是讓童安的恐婚症變得更嚴重的原因之一。
人家最近春風得意,有寵有子,被童安大伯捧在手心上疼著,完全就成了家裡真正的女主人。
能阻止童安大伯寵妾滅妻的長輩也在這兩年相繼去世,至於色衰愛弛的大伯娘,已經病得如同風中火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了,將一雙兒女留在人世受折磨。
不論是未來的後娘,還是現在虎視眈眈的小妾,對原配來說都是敵人。童安可不信,這小妾會善待正妻的子女。後娘會好好養著原配留下的孩子刺自己的眼。
所以啊,成親到底有什麼好?遇上她大伯這樣的,還不如出家做了姑子,至少清淨。
「狐狸精。」一個婦人低聲咒罵了一聲。
在場的女人,哪怕和她毫無關係,也會將她看作敵人。這種敵意是正妻對小妾本能的拒絕和反抗。妻和妾是天然仇敵,就算不到不死不休的程度,至少也是相看兩厭。
童安嘆著氣,直到這一陣香風飄遠處去了,才把半掩著臉的帕子拿下里。
她再次低頭繡花,卻感覺到有人瞧她,一抬頭,就看到不遠處海棠樹下站著一個清俊的青年,見她抬頭,對她緩緩一笑。
風似乎凝固了,深紅淺紅的海棠花圍繞著他。
童安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收拾了繡花的東西,竟然就這麼跑了……
跑了……
何啟明看她跑得飛快,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手裡被弟弟硬塞過來的扇子差點掉下來,這還真是……非一般的反應,跟一個笨拙的小鴨子一樣。黃絨絨的,跌跌撞撞。
童安好半天才平靜下來,她又開始氣惱,自己這反應太過,實在丟人,想起來都覺得臊得慌。
回到家,爹娘問她怎麼樣,童安只是搖搖頭。反正她還沒到嫁不出去的年紀,市場又好,並不著急,童家夫婦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誰知道,沒有幾天,隔壁何二家托人過來打聽了,說是三月三來過一趟後花園,看到童家小姐了,想問問童家的意思。
一道過來的還有一枝開得正好的桃花。
多少人盯著何三郎呢,童家哪裡會不同意?
何三郎這樣的條件,家裡又清淨,沒有旁的妯娌,也沒有分家產的兄弟。這十里八鄉那麼多村子,誰家女兒人家都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