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務區差點失控的事情,燕行自作主張瞞了下來,連燕雲洲都沒告訴,就是受傷,也說成自己不小心。
燕行咕嚕咕嚕把一保溫桶的湯全部喝完,心滿意足地喟嘆出聲:「這有什麼,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回事呢。」
「沒有什麼,」唐芷不欲多說,她低頭摸著歐皇雪白的皮毛,說道,「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抱歉,沒有下次了。」
燕行看著她,說道:「我希望這句抱歉是跟你自己說的。」
唐芷抬起頭,正對上了燕行的眼睛。
燕行有些少數民族的血統,應當是從母親那裡繼承而來,眼窩深邃,瞳孔反倒淺一些,眉目鋒利,不笑的時候如同一把刺刀,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刺進最柔軟的地方:「我身為組長,保護你們天經地義,但命是你自己的,不要辜負了。」
不要辜負了。
唐芷來到地下三層。
她最近很喜歡在趙老那邊坐一會,老人年紀大,經歷過戰火,失去過親人,眼睛中是時間行走過的痕跡,通透、自然、無畏。
掛著紅燈籠的門前咿咿呀呀傳出幾點聲響,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唐芷進門的時候,趙老正好跟著錄音機唱到:「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來的都是客……」
是《沙家浜》。
趙老頭也沒抬,半躺在搖椅上,順手將茶几上的果盤推了推:「來了,燕小子的傷怎麼樣了?」
唐芷坐在趙老旁邊,中間擱了一個矮茶几:「恢復得不錯,只是蘇博士故意不讓他下地。」
趙老眯著眼笑了兩聲,搖椅吱喲吱喲動著:「是該好好治治你們這些小年輕,仗著有蘇博士就亂來。」
唐芷聽著收音機里的戲文,突然問道:「趙爺爺,你說什麼才算是不辜負呢?」
趙老把錄音機的聲音調小了一點:「你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嗎?」
唐芷在果盤裡挑了一塊麥芽糖,透明的包裝袋包裹著琥珀色的糖果,看上去有些廉價:「我答應過一個人,要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活著,可是我食言了。」
「偶爾說點謊也沒什麼大不了,」趙老點點頭,老神在在,「你是為了自己活,還是為了你口中的那個人活呢?」
唐芷一愣。
趙老擺擺手:「想清楚了就好,燕小子快過生日了吧,記得替我道聲賀。」
***
時間一天天過得很快,眨眼便到了八月份。
執行部到達冰城以後,里里外外把整座教堂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辦法只能原地待命。
服務區事件結束後,帝都也趨於平靜。
最起碼錶面上趨於平靜,特別行動組的人也空閒了下來。
這一空,就空到了燕組長的生日。
燕行的生日跟往常一樣,中午在食堂過,晚上回家過,但凡局裡沒有出外勤的全都集合在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