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芷可憐巴巴:「我打算好久了,我記得你有兩三年沒請年假了,正好也可以歇歇,我去上學你就不需要這麼辛苦了,大學課程不像高中這麼緊,我可以做兼職,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玩了,你就答應我嘛。」
唐衍被她治得沒脾氣:「好好好,行行行,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唐芷掰著手指頭算:「九月一號開學,我月底發工資,就暫時定八月初吧,你答應了我就去旅行社那邊預訂,怎麼樣?」
「行,」唐衍把她趕出廚房,趁機把糊了的菜倒進垃圾桶,開始刷碗,「過兩天我就請假。」
唐芷定的是胖達旅行社,跟團還會送熊貓玩偶,她看中的路線一共途徑三個省份,先坐飛機,再上大巴,往返一共二十天,正好還能趕上開學。
意外就出現在回程的途中,外面下著絲絲小雨,為夏天難得添上一點涼氣。
導遊拿著小紅旗在車上活躍氣氛,拍著手掌唱歌。
唐芷困得狠了,直接倒在車座上睡覺,一不小心腦袋就會歪到過道上,扭了一下被驚醒,睜了睜眼發現沒到又把腦袋換個姿勢繼續睡。
沒有人注意到,旁邊有一輛大貨車,歪歪扭扭地沖了過來。
唐芷徹底清醒的一瞬間,是玻璃的破碎聲,是男人護住自己的高大身影,是漸漸微弱的心跳,是耳邊聽不太清楚的尖叫,是一滴一滴血液划過臉龐。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唐衍!」
唐芷以為自己哭得嘶聲力竭,實際上只發出一絲絲蚊子叫聲,她小心翼翼探出頭,唐衍漆黑的頭髮里沒入了一塊鋒利的玻璃碎片,血液浸濕了頭髮和肌膚,後背薄薄的襯衫也嵌了幾塊玻璃碎片,將白色的襯衣印得血紅一片。
最重要的是,她感受不到唐衍的心跳和呼吸了。
再也感受不到。
唐芷的眼睛也被這股血氣沾染,寒氣幾乎瞬間爆發,以她自己為中心瘋狂向外擴張,寒冰凌冽,所過之處無一不被冰封,飛鳥就此定格,雨絲落地成針,冰棱尖銳沉默,狂風似乎也聽到號令,帶著冰層來到海面,來到森林,來到最極點的冰山。
這一天,是八月二十六日。
令人提之色變的「826」冰河事件。
沒有人能躲過那場暴虐死寂的寒冰狂潮,沒有人知道從冰封到回春的三分鐘裡,被尊稱為「冰河之主」的少女到底經歷了什麼。
「在我想拉著世界同歸於盡的時候,我聽到了你跟我說,」唐芷扯了扯嘴角,覺得眼眶有點濕,「我聽見你跟我說,『糖糖,不要怕,哥哥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陪著你』,可你出現在我面前,是想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像、自找苦吃,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