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青竹学院。
教学楼的南门出口方向有一个视野开阔的平台,课间休息或自习课的时候,有不少学生来这个平台上百~万\小!说看风景。
是夜,平日里很寂静的平台休息区,今日格外喧闹聒噪。
英文系三六班的高祥钧猛地推了严溪晨一把,态度极为恶劣:
“怎么着,因为有个奶爸一样哺育你的总裁大哥,你严溪晨就能洗白白了是么?开什么玩笑,你妈心甘情愿给有钱人当小三,不知廉耻的把你这个狗崽子生下来,这是事实吧?你一辈子都别想洗干净!”
与高祥钧一伙的男生们大概有四五个,他们几乎同时发出嗤笑,七嘴八舌道:
“我看这小子完全就把自己当成顾家二少了,哎呦我去,这脸比脸盆都大呢,多大的心啊,有其母必有其子!”
“你们说话也太文明有素质了吧,如果是我被这种人招惹了,先来个素质十八连好吧!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严溪晨,你怎么回事,让你给个联系方式就这么难么?你是真的为井和兮考虑,还是你自卑又敏感,怕我们抢走她啊?”
“要我看啊,井和兮最近不来上学了多半是因为他!因为分手了不想再看到他了吧?”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哇,严溪晨你脸真的够大的,自己的身世背景比臭水沟还要恶心了,遇到井和兮这样的好女孩还不知道珍惜,现在你俩分手了,不出现在青竹的人竟然还是她……你怎么好意思留在青竹啊??还不快滚?!”
高祥钧摆了摆手,身后几个男生立刻噤了声,他将目光移回到不远处的少年身上,见其继续保持缄默,神情漠然犹如天上孤冷桀骜的雄鹰,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X你爷爷的,你给老子装什么呢?!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他又伸手推了少年一把,可是这一次,少年站在原地纹丝未动。
严溪晨站立如松,挺拔颀长,他脸上的表情是冷淡疏离的,不带有多余的情感起伏,好像对于眼前正在上演的狗血恶劣事件已经感到习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需要为它分泌出任何感彩。
“我最后再说一遍,不可能。”少年刻意压低的声线深沉有磁性,甚至有几分像顾今生,但音色比前者清朗年轻一些,“你们想要她的联系方式,要先经过她的同意和允许,我不能替她擅自做决定。”
在场有个矮个子男生忍不住开腔了:“严溪晨你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我们要是能联系到她,还用得着问你?”
“我们耐心够可以的了,晚自习都要下了,你还跟我们打马虎眼呢,你有没有意思?就是想找打呗,想让我们一人给你一拳就舒服了是不是?嘿你小子是不是天生贱骨头啊?”
“搜搜他身上,别是正在录音或者录视频什么的,回头再把咱们几个给陷害了!青竹最近管得很严,没到最后别动手,大家不能因为一个贱崽子退学啊,你的人生已经毁了,可不能搭上我们几个人的,你说是不是?”
高祥钧故意凑到严溪晨的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重复道:“你说是不是啊,严溪晨?顾二少?”
“顾二少,这连起来不就是孤儿少么哈哈哈哈真的配!”
“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兄弟太有才!”
因为对新校规有所忌惮,所以,严溪晨也只是被他们几人纠缠骚扰,晚自习上到一半被单独叫出来,来到这种不起眼的角落里“训话”,这要是换作从前,他早就被围起来打了。
从前的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是现在,他不会再那样了。
从前的严溪晨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同情他,可怜他,更没有人爱他,所以过得浑浑噩噩,生不如死,每天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躲在阴暗夹缝里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内心是渴望的,可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现在的严溪晨,不仅有了彼此互相喜欢依赖的人,还有了亲人,甚至还拥有了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的朋友,就算它们不是人类,对于他来说也弥足珍贵。
他的身世确实没什么好洗白的,也注定洗不白,只是现在,在人生这条负荆道路上,有了可以陪他一同痛苦欢笑的人,他们可以替他分担苦与乐,愿意与他并肩同行。
从前的严溪晨想要羞愧地死去,悄无声息;现在的严溪晨想要活下去,尽自己一切努力去还债,道德败坏的母亲留下了什么糟糕不良影响,他就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消除化解。
就算是地砖缝隙里的杂草都想要生长,更何况是他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内心波澜壮阔起涟漪,可经过大风大浪的少年脸上依旧平稳,不卑不亢道:
“你们如果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打给她,你们亲自问她答不答应,如何?”
“你这个臭小子……”
高祥钧打断身边兄弟的话,换了一种思路,笑着说:“行啊,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这么办吧!你打给她,我们几个问问她的意见!”
周围人听了这话皆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对啊,联系方式就在严溪晨的手机里,一开始就该直接抢过他的手机,不用跟这小兔崽子废话这么多的。
严溪晨垂下眼帘,手没有伸向口袋,而是淡淡道:“我的手机落在教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