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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雲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起來要摘頭頂的桂枝,無非因為身體裡藏著一股用不完的精力,急需靠體力來抒發。
剛才他提出求婚時,紅豆的確當場便拒絕了,但是他看得很明白,秦學鍇求婚時,紅豆驚訝歸驚訝,骨子裡是沉穩的,然而輪到他求婚時,她明顯變得慌亂又羞澀,哪還有鎮定可言。
是的,這個他很肯定。
所以一想到這一點,他的心如同被春風托舉一般,輕揚地高飛起來,必須跳起來扯個樹枝或是碰個花葉什麼的,才覺得痛快。
他很平靜地上了洋車,以平時的速度駛到賀公館。白海立這人一貫陰險,多半不肯吃這啞巴虧,也許此時已在謀劃虞崇毅下獄之事,為防夜長夢多,最好能儘快就能登報聲明跟紅豆訂婚的消息。
剛才已說服了虞太太和虞崇毅,輪到父親和母親了,時間不算晚,這時候商量訂婚之事正好。
剛到賀公館,才發現門口來了好幾輛洋車,其中一輛車的司機是段家的,另一家卻是南寶洋行陸家。
他面色微微一沉,就在昨日,父親將陸敬恆買通賀家下人暗算他和大嫂的證據明晃晃地送到了陸老爺的面前,陸老爺羞愧難當,當場便用家法將陸敬恆打了個半死,因下手太重,陸敬恆連夜便被送到了私立醫院急救。
不知陸家來是為了何事,兒子做出了這麼不體面的事,難道陸老爺認為光重責還不夠,還需登門道歉才行?
而段家之所以來,恐怕是為了段明漪。
他上了二樓,尚在轉角處就碰到了段明漪。
她像是剛從裡頭出來,臉上尤有淚痕。
賀雲欽停下腳步,淡淡說了句:“嫂子。”
段明漪靜靜看他一眼,兩人擦身而過時,她身上飄來暗暗一縷芳澤,轉瞬間便悄然飄散。
賀雲欽微微皺眉,突然想起紅豆頭頂上的發香,也不知她用的什麼皂角,不似桂花也不似玫瑰,聞起來格外清爽怡人。
那晚他們兩個在橋牌室時,這丫頭還問他為什麼黑暗中能認出他來,難道不是因為她身上的香味麼。
難為她這麼聰敏,居然也有犯傻的時候。
這麼想著,他臉色下意識便和悅了幾分,抬步便往父母臥室而去。
誰知剛到門口,就聽裡頭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你們家老二說來說去是個男人,明漪呢,自嫁到賀家,無端遭受兩次中傷,第一回 是報紙上的桃色新聞,第二回乾脆被下人下了藥,第一回可以全盤否認,可若是壽宴上真遭了暗算,我女兒的名聲豈不是全毀了?”
第40章
如此一來, 他不便入內,略站了一站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若不是還要跟父母商量登報訂親的事,他這時多半已去找王彼得了。
昨天刻羽戲院死了一名叫陽宇天的武生,屍體被人發現時,高高懸在臥室的房樑上,警察來了草草一看,初步鑑定為是自盡, 可是後來經法醫官檢測, 才發現屍體喉嚨里被人塞了一團物事,掏出來竟是一粒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