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虞太太臉色更和悅了幾分,然而兩下里一打照面,她並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小家子氣的姿態,只含笑點點頭:“那麼,就請屋裡坐。”
畢竟談論的是自己和賀雲欽的親事,紅豆頭先還佯裝鎮定讓周嫂沏了茶,後來終歸覺得大不好意思,回屋子裡去了。
賀雲欽進屋後並不在客廳坐下,低聲商量了幾句,跟母親和哥哥到書房談事。
幾名管事深知分寸,只靜等在客廳中。
客廳里悄然無聲,過了許久才聽見母親的聲音從走道里傳來:“你這孩子倒是細心,事事都想在了前頭,就只一樣,我還是覺得下月成親太趕了些。”
雖這麼說,但似是因剛才那番交談,雙方已有了默契,母親的話里並無慍意。
下月成親?紅豆本還支著胳膊坐在書桌前發怔,一訝之下,忙支楞起耳朵側耳傾聽。
就聽賀雲欽滿含歉意道:“的確委屈了紅豆,下禮拜兩家見面時,家父和家母還會當面跟伯母細說緣故。”
那幾位管事適時接話道:“虞太太請放心,老爺和太太早有吩咐,儘管二少爺和虞小姐的親事時間訂得緊了些,但樣樣都要照最好的來籌備,絕不會讓虞小姐受半分委屈。”
這時她臥室門口有人敲門,賀雲欽在房外道:“紅豆,我有話要當面跟你說。”
母親的聲音也隔著房門傳來:“賀先生要跟你單獨談談。”
紅豆本就要當面問問賀雲欽,為什麼好好的訂婚莫名改成結婚,婚期還訂得這麼趕,難得賀雲欽自己主動過來,那再好不過,起身就過去門。
門一開,賀雲欽望著她道:“紅豆。”
紅豆默默看他一眼,側身一讓。
賀雲欽入內,因客廳里滿是人,不便關門,只將門虛掩上。
第一回 堂而皇之進紅豆的房間,他好奇之下忘了開口,雙手插著褲兜,只顧立在門邊打量屋內的陳設。
桌上一個玉色冰紋筆筒,裡頭斜欹著一枝青嫩的桂枝。西洋高架床頭上懸著幾個自製的香囊,丁香似的結成一串鈴鐺,念及紅豆身上的味道,他暗猜香囊里收的是花末。
環顧一圈,這才想起正事,轉臉一看,紅豆正略帶不滿地瞪著他,便走近,靠在窗前的書桌,兩人相對而立。
許是要商量正事,她神情比往常沉靜幾分,眸子澄淨如水,臉蛋泛著甜軟的光澤,他看著看著,手心那種發癢的感覺又來了。
然而上回是摸不得,這一回是暫時摸不得,雖然都是摸不得,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區別,他心情無端輕悅幾分,肅容道:“紅豆,我們商量的法子想必你也知道了,昨天當著伯母和你哥哥,我已向你求過一回婚,眼下沒有別人,我再正式向你表達我的態度。”
頓了一下,見紅豆不響,只得自顧自道:“我十八歲就去了德國留洋,今年才回國,出洋之前,我父親命我不得學位不許回國,為了提前結業早些回國,我這幾年忙著治學,沒有心思風花雪月,根本不懂得怎麼討女孩子歡心。但是我可以人格向你擔保,只要你肯點頭,婚後我定會一心一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