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城牧野卻是和易苗截然不同的心情,當他切實的擁抱著這具熟悉的身體時,內心所有的煎熬、忐忑和恐懼全都在瞬間被撫平了,沒錯,這是易苗,這是他的易苗,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在擁抱的時候感受到靈魂的圓滿。不是做夢,因為即便是在夢裡,他也從來沒有抱到過易苗。午夜夢回他從夢中驚醒,常常面對空了一半的床發呆。
易苗沒有安全感,床都是按照她的意願靠牆放置,她總要睡在靠牆那一邊。無論他睡前兩人如何緊密的擁抱在一起,等他睡醒的時候,易苗永遠都是捲縮著貼著牆,背對著他沉睡著,兩人明明躺在一張床上,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像是一條鴻溝。
無論她醒著的時候怎麼對他撒嬌獻媚刻意討好,在睡著的時候,她卻潛意識的儘可能遠離他。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城牧野都分不清到底是易苗死亡的消息傷他來的深還是她刺他的那一刀讓他傷的深。
在這四年裡,他無數次設想過,如果易苗還活著的可能性,每一次都被慘烈的現實擊潰。在聽到她還活著的消息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些惘然,在來的路上,他想,一定要她體會一下當年他被她刺得那一刀是怎樣的刻骨之痛,在知道她死去的那一刻是多麼的錐心蝕骨。
可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似乎都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身體完全不由他控制,已經自發的走向她,而當他抱住易苗的那一刻,城牧野想,就這樣吧,這樣就很好了......只要她待在他身邊,以前那些他都可以不計較,一切都會像以前一樣好。
他顫抖著閉上雙眼,虔誠的吻落在易苗的髮絲上,然後立刻敏銳的感覺到懷裡原本柔軟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他掀開了眼帘,漆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寒意。
易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沒有試圖掙扎或者傷害城牧野然後逃跑,她知道那會讓城牧野徹底瘋狂,她平靜地說:「我很難受,你能先放開我嗎?」
城牧野依言放開了她,他帶有侵略性的目光把易苗從頭到尾都掃了一遍,然後說道:「瘦了。黑了。」接著落在她那一頭參差不齊的短髮上,眉頭微微蹙起:「頭髮是誰給你剪得?丑。」
易苗扯了扯嘴角。
她看向後面的蘇放,蘇放眼睛裡閃過一絲亮,眼神有些複雜,然後朝著她微一點頭。易苗也朝他扯了下嘴角,她和蘇放說不上關係好壞,但是也認識了多年。
城牧野說:「你這四年......」
「我結婚了。」易苗打斷他,臉色平靜的說。
蘇放悚然一驚,看向易苗,她居然......
城牧野臉上的表情頓時凝固了,他定定地看著易苗,深潭一樣的眼眸里燃起怒火,卻在下一秒,又被壓了下去,變成了森寒的殺意:「你居然敢......」
易苗再次打斷他:「還有個孩子,今年兩歲,已經會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