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鬆了口氣。
一路上的緊張,絲毫不亞於初次將一具屍體開膛破肚……
萬幸,過去了。
兩人入場晚,幸好是包廂,不會打擾不相干的人。
安靜的電影院裡,默片的黑白畫面鋪陳開來,時不時插入字幕來解釋主人公的對話。沈奚看得不十分入戲。這樣一比較,還是聽戲好,唱腔做足,至少有個熱鬧瞧。
高跟皮鞋的短跟沉入地毯里,軟綿綿的,她輕輕地將鞋跟在地毯上敲了敲,聊以自娛。
傅侗文笑著問她:“像在受刑,是不是?”
“是,”反正左右無人,她放心大膽地用中文說,“看一次新鮮,多了肯定是折磨,”她用兩指按住自己額頭兩端的太陽穴,“全是黑白影子在眼前晃。注意力慢慢就散了。”
不過雖然看得很不得勁,倒有一點是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多了。
一想到傍晚的事,她還是有內疚:“有什麼是你沒有嘗試過的,我能帶你去就好了。”算是給你的新年禮物。
傅侗文尋思了會兒:“你可以給我買一份爆米花。”
這個容易,只是這種高檔地方也不賣,大概……她想在看馬戲的地方應該能買到。
“終於和我說話不緊張了?”傅侗文打量她。
沈奚點點頭,被他看得臉燙。
“既然不緊張了,回答我一個問題,這個你喜歡嗎?”他用目光去掃場內。
沈奚會意,他在問電影:“我們中國人喜歡熱鬧,這個太單調乏味了。如果……”她看屏幕,小聲說,“以後有有聲的電影,會好很多。”
“有聲電影?”傅侗文笑,“很大膽的想像。”
沈奚想了想,又好奇於他的留學生涯:“你在倫敦,也常看這個嗎?”
傅侗文搖頭:“看過兩次歌劇。在那裡很無趣,女人的出現是為了炫耀珠寶,男人——”
包廂門被打開。走入兩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入。
沈奚被嚇了一跳,傅侗文臉上的笑容反倒濃了一些:“這場電影有五十幾分鐘,烏爾里希先生已經錯過了半小時。”
傅侗文說著,起身,和對方握手。
原來,他今晚真正要見的人,才剛出現。
包廂有兩排座椅,原本傅侗文和她坐在視角最好的前排,這個男人進來後,他們並肩坐去了後排。那裡視角雖然差,卻最適合閒談。沈奚依舊端坐在原位,聽到包廂門再次被打開,是醫生的聲音:“這裡空氣太差了,我讓司機在外候著,等你們談完就走。”
沒有傅侗文的回應,沈奚猜,他是用手勢做了回答。
包廂門再次閉合。
傅侗文和這個客人開始熟稔地用英文交談。
“我的妹妹說她不喜歡這個。看來,我們沒有合作的緣分了。你知道,在中國,這個產業通常是要有黑背景的人來掌控,很麻煩。”
“傅先生,這只是一個小生意,你感興趣,我可以送你一個電影院,你覺得麻煩,大可以忘記我對電影院的提議,”對方笑著回應,“你該清楚,我想做的是鴉片。”
短暫的安靜。
大屏幕上,出現了英文字幕,王子說要召開宮廷舞會,他想尋找他的意中人。
沈奚甚至讀不清字幕,整個人的神經都被吊在“鴉片”上。